她突然覺得這個場景好像他們有交集的那個雪天,她又成了累贅。
“靈感哪有人重要,上來!”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他們僵持半天,以陳熙然妥協告終。
她慢騰騰地爬到江哲的背上,唾棄自己的不當心。
江哲的背很燙,額頭也因運動出了一層薄汗,她的兩條手臂交叉,虛虛地圈著他的脖子,不敢用力。
她的身體盡可能地遠離江哲,因為心跳聲太大,因為那樣的心思半點都不能見光
陳熙然偏瘦,但也是個十五歲的大女孩,江哲背著多少有些吃力,隻能走走停停。
等到了山下的醫院,江哲已經累脫力了,堅持著掛完號,就癱坐在大廳的椅子上一動不動。
一番操作下來,天都黑了,麵前的醫生看了會片子,檢查了下腳踝,得出結論:輕度扭傷,不嚴重。需多加休息,輔以藥酒塗抹即可。
兩位母親從山上下來,經聯係得知情況後,駕車趕到醫院。
等陳母見到女兒,瞧瞧那一瘸一拐的可憐樣,有些後悔帶她出來爬山了。
幾人坐上車,向家的方向駛去。
等車開到路口,兩家人該分道揚鑣時,陳熙然鄭重其事地對江哲說:“江哲哥,我會賠給你落日餘暉的。”
江哲愣了愣,輕笑出聲:“不用了,你好好的就行。”
周圍黑漆漆的,車燈照著江家母子回家的路。
江哲背對著她們揮手告別,不斷變大的影子隨著主人漸行漸遠。
——
陳熙然入睡前,又登上微博賬號,更新了一條微博:
八月的天,爬山的我們,背我去醫院的你,欠你落日餘暉的我。
希望今晚夢裏有你。
——
陳熙然傷好的差不多了,就開始蹦躂起來,忙忙碌碌地張羅著什麼,神神秘秘的,一家子人疑惑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陳曦然在籌備爬山之旅,賠某人一個落日西下,加贈一場旭日東升。她藏著秘密般偷偷摸摸的,誰也沒說,因為她的小錢錢不多。
看著眼前的小金豬, 她麵露痛苦之色,狠了狠心,閉著眼咬著牙拿起錘子砸向它。
“砰!”小金豬碎了。
“嘩啦啦!”錢幣散落的聲音。
“哢喀哢喀!”心碎的聲音,她攢了好長時間的錢啊……
安置好了一切,陳曦然留下一張字條,就帶著江哲私奔,啊不,旅遊。
這次她沒有喊苦喊累,和江哲一起一鼓作氣地爬上山頂。
這讓江哲有些詫異,他本來沒抱什麼希望,準備笑看陳曦然能折騰到什麼程度,誰知她能這麼爭氣。
站在山頂之上,陳曦然驕傲地朝江哲笑了笑,臉上得意洋洋。江哲挑了挑眉,朝陳曦然豎了一個大拇指。
因為路上沒有耽擱,所以此時才下午七點,天還未暗,他們站在山頂,一覽眾山小。
江哲做好了熬夜下山的準備。
但等陳曦然接過兩個壯漢背的大包,從包裏一件一件掏出野營裝備及畫畫工具時,他愣住了。
顯然,他低估了這次爬山,也低估了陳曦然。
當陳曦然往他身上噴防蟲劑時,他才反應過來,隨即一笑:“這一趟可不便宜啊,偷你爸媽錢了?”
她舉起手中的噴瓶裝模作樣地朝他揮了幾下:“我是那種偷雞摸狗的人嗎?這可是本姑娘我攢了好久的錢,全部拿來用了,你不對我感恩感德就算了,還詆毀我!小人!”
說完,她就席地而坐,臉一木,頭一扭,做足了冷戰的姿態。
但這次江哲沒有哄她,因為日落了。上來一趟不容易,賞到此景也不容易。
他架起畫板,專心致誌地畫起來。
那日落的瞬間,天空被渲染成了橙紅色。太陽緩緩下沉,如同一個疲憊的旅人,終於找到了歸宿。
落日餘暉柔和地撒在大地上,把大地染成金黃色。迎著落日,兩人的影子越拉越長,她腳步挪動,等兩個影子挨到一起,才心滿意足地停下。
她默默地注視著江哲,很多年後也無法忘懷那個場景。
江哲,我跟著你看你所看的世界,是不是能靠你更近一點。
——
【在暗戀麵前,誰都是卑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