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隻是你的臆想。”裴敖否認道,但語氣中卻夾雜著一絲連自己都無法確定的遲疑。細細回想過去的三十多年,她隻擔任著某些不甚重要的職責,根本不牽涉MH的運營,自然對其間的門路一竅不通。
雖然她是除開裴紹以外,裴氏的第二號人物,但她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當年,父親著力培育的人,是她的弟弟裴畋。裴畋失蹤後,才將目光轉移到他的兩個兒子身上,最後,裴一皠確定裴紹為唯一繼承人的地位。說起來好笑,她的存在隻是為了某種平衡罷了,但在確認了唯一繼承人的權威後,她有時候更是放棄了這種平衡的能力。因為在她看來,既然已經將MH全權托付給了裴紹,她又何必橫插一杠呢?製衡,這種手段還是官場上多見,用在一個以營利為目的的集團身上,簡直便是無事找事。
但,現在看來,父親應該對她很不滿了。所以,才一再地逼迫著她,讓她這根自廢了多年的棍子強迫抬頭。
“我不管你這些理由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MH絕對不能倒,這是我的底線。”裴敖收拾好心情,語氣漸漸堅硬,“你的做法是在釜底抽薪,這會讓MH大亂,即便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也不能同意。三十年,MH一直在壯大,退一萬步,即便它是用來洗錢,我相信也不會在現在便出現危機。”
裴紹苦笑,他知道裴敖是心存一線希望,為了MH甚至暫時連良心都放棄了。
“隻是,姑母,真的不會有問題嗎?”裴紹低聲說。
“有什麼問題!既然三十多年穩步走過,如果不是你折騰出這些子虛烏有的證據,隻要你不說,MH會有什麼問題?”裴敖逼視著裴紹,她相信隻要逼裴紹退讓,MH又怎麼會有問題?
“今時不同往日。”裴紹的臉凝重著,目光中閃爍著堅定的神色,他甚至是慶幸自己一直在堅持往這條道路上走著,所以,現在他還有時間。
“有何不同?”
“他們已經開始注意我們了。”裴紹回答。
“誰?”
“警察。”
“警察?”裴敖聽到這個回答,不僅露出嘲笑,“紹兒,不用說是警察,即便放眼整個國家,又有誰敢對MH說三道四?即便是你一直不喜的那一位,也要多掂量自己的政治生命是否需要MH為其添磚加瓦,怎麼會做出不智的決定?”
MH的規模太過龐大,涉及的領域也寬廣,提供的就業崗位和經濟支持實在太過咋舌。在這樣的經濟巨無霸麵前,任何一方政府都會好好考慮它對本地的重要作用。如果一個不慎,不要說讓經濟動蕩一時,光是丟紗帽的事情也是可以預見。所以,MH多年與政府的關係一直極為緊密。裴敖又怎麼會在乎一個小小的警察?
“也許平時不會,但現在他們已經在盯著我們了。”裴紹解釋,“蟻穴潰堤。”
“什麼意思?”
“您認為他們會相信華清暇的死,隻是單個案件麼?”裴紹目光一閃。“裴家出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們已經開始懷疑了。”
裴敖不以為然,“即便現在有疑問,但她自殺這一定性是不容質疑的,不是麼?既然如此,怎麼會牽扯到MH?”
“如果隻是自殺,他們就不必一再追查了。”裴紹接口,“您,一定知道葉語也被叫回來了吧?”
裴敖的目光一動,她知道,但並不認為這有何不妥。葉語是目擊者,回來配合調查也不是什麼問題。
“如果我說那位出麵詢問我們的警官,是省廳刑偵隊的副隊長,您還這樣認為嗎?”裴紹在第一時間便了解了那位目光犀利,態度並不友好的警官到底是何許人也。
裴敖抿住了嘴唇,對此她的確毫不知情。級別說明了一切,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顯然對方沒有輕易放手的意思。
“而且,我發現,我能聽到的不多了,而且正在越來越少。”裴紹作為MH的總裁,在政界和法律界也有不少交往中的人物,但他已經發現有一堵牆開始攔住他打探的去路。
“……什麼意思?”裴敖終於正視起來,時隔一個月,難道說華清暇的案件不僅沒有平息下去,反而被發現了什麼?
“華清暇體內發現的毒品……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是正確的,國內現在根本還沒有如此大的毒梟能運送進來如此高純度的毒品。”裴紹說出了關鍵,“所以,他們一定會追查不放。而MH一定不會置身事外。”
如果這些警察沒有在華清暇的人際關係中尋查到毒源,那麼遲早他們的目光會放到裴家身上來,不管是裴園還是MH都不會例外。
“糊塗!”裴敖沉思片刻,出聲道,“華清暇的毒品難道是我們提供給她的?難道查不到毒源便一定會懷疑我們裴家嗎?我們這些人裏難道還有人吸毒?還有人販毒?他們不知道裴家是什麼人家麼?這樣的調查隻要一公開,我便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