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嘉陽道:“她發現孩兒的毛病,說可以給孩兒治好,條件是要孩兒幫她。孩兒想著總這樣憋在家裏也不行,若是能有人治好孩兒的毛病當然好。所以就答應了。”
“她要你幫她……”慕汝城的嘴唇開始哆嗦。難怪,難怪江媚語可以次次得手,有自己家這個天生的賊偷幫她,還能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原來,慕嘉陽從小就有偷摸的毛病,也不是品德敗壞,就是天生的疾病,他自己都不知道就拿了人家了,別人還不曉得。小時候還能發現,大一些就根本發現不了。如果不是每次自己嚇得哇哇哭,慕汝城甚至不知道兒子偷拿了人家東西。這種毛病,對愛麵子的慕汝城而言根本無法請人醫治,隻好常年鎖在後院,不讓他與人接觸。江媚語雖然比慕嘉陽小一歲,可久曆江湖,根本不是“深閨”之中的慕嘉陽可以抵抗的!
慕汝城喟然長歎:這是造了什麼孽!拚命的想掙離漩渦,可是早在四年前,自己家就已經在漩渦裏呆著了!
慕嘉陽說:“爹,兒子和媚語談過,她說爹爹如果真的想退隱田園,她建議您趁這次旬查,老王爺也要進京的機會,找老王爺說一下。”
“老王爺?”慕汝城疑惑的看看兒子,但他畢竟老練,立刻明白媚語的用意。
他打量著年輕卻不再幼稚的兒子。才不過四五年,那個被鎖起來的孽子已經變成了狀元郎,而且還有了那麼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朋友,做著他幾十年來一直在做的事情。當初,即使嘉陽進入了殿試,他依然認為這不過是曹太傅給他的安慰,從來沒想到皇上可以點他為狀元。或者,除了那天生的毛病,自己的兒子真的很聰明很有才幹?
慕汝城又是欣喜,又是沉重。也許他真的想一直鎖著兒子,然後一肩扛下所有的責任和罪孽,帶著這個家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是不知不覺間,兒子已經悄悄的替他卸去了很多。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他背過身去看著牆上的林下醉飲圖,良久慢慢說道,“是啊,找他可能是最合適的。但是如此一來,曹家也會怨我們的。”
慕嘉陽道:“那到未必,兒子和曹汾關係一向好。這次爹爹歸隱,兒子還會留在京城。”
慕汝城扭頭看著兒子,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上下打量了很久,才點點頭道:“大了,嘉陽,你終於長大了。你也有自己的主意了,留在京城,萬事都要小心。曹家固然有許多不是,終究是我們的世交,有事還可以向你曹伯父請教。”
慕嘉陽點頭稱是,膝下隱隱作痛,不知道老爹會不會讓自己站起來,悄悄的動了動,看父親沒有反對,便慢慢的站起來侍立在一邊。
慕汝城想了想說:“難道說那江媚語最後也沒有把實際戰報交給王程遠?”
慕嘉陽點點頭:“根本就沒有戰報,媚語隻是告訴皇上,宣州告急,速發救兵。否則宣州失守,國都洞開,我朝將無可守之城!然後……”他咬著下唇說,“雷正峰遲遲不肯出兵,導致宣州危急,並有書信為證,這些爹爹是知道的。”
“莫非,那信不是雷正峰所寫?”
“是雷正峰所寫。北朝合力圍堵宣州,並州之兵趁勢解圍,但是圍困解除之後,所剩兵力不足以解宣州之圍,甚至不足以守護國門。麵對曹王兩家互相指責,推卸責任遲遲不肯增援的情況,雷將軍願以一全族之力,促成朝廷出兵。”說到這裏,慕嘉陽有些哽咽,“雷將軍親筆寫下通敵信,並交代媚語不管曹家王家,誰家肯出兵就幫誰家!”
慕汝城道,“隻是承擔失職之責,無需以通敵為借口啊!”
慕嘉陽道:“王程遠不僅想取代老將軍,而且還圖謀兵權。王家視雷家如眼中釘,必要除之而後快。王程遠在皇上麵前巧言令色,說雷正峰借口江家沒有所謂傳國玉璽私藏國寶,有另立之心。皇上竟信以為真,密令除之。所以王程遠攜密旨與媚語私談,媚語趕赴並州,報與老將軍,老將軍這才自灑汙水,以身殉國!所謂通敵,不過是子虛烏有,純粹是王程遠搬弄是非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