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汝城和妻子商量過,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不如第二天就登門提親。雖說當初聖駕前也說不敢高攀,最後不了了之,可是也沒說死一定不娶。慕汝城還有點擔心宮裏的反應,決定一方麵讓妻子去江家坐坐,問問情況;另一方麵趁著早朝,他要進宮麵聖,探探口風。
退朝之後,慕汝城和曹太傅,太宰王潮還有幾個禦史同僚在廣德閣外的慎行齋候著。按理說,江媚語這時候應該在成輝宮伴讀,可是慕汝城看著從正陽門穩穩走來的白色身影時就知道,有人和他想的一樣。
此刻,晨光微露,金色的陽光灑在正陽門的城頭,反射出一團柔和金光,從正陽門到慎行齋有一個十幾丈寬的正方形廣場。地麵上的小草還帶著昨夜的露珠,躲在正陽門高大的陰影裏仰望著愈來愈近的陽光顫抖著。
江媚語身披甲胄,安步當車,不疾不徐穩穩的向慎行齋走來。頭戴銀盔,額心一塊璀璨耀眼的透明寶石據說可以削金斷玉,一束紅纓在盔上招搖。右肩斜披銀色鎧甲,淡紫色箭袖,護心鏡和虎頭護肩都已經取下,少了許多殺氣。左肩露出從三品武官的淡紫色錦緞襖,寬大的袖子攏住懷裏的玉笏,腰纏玉帶,足蹬皂色官靴,沒有任何多餘的綴飾。
紫金光祿大夫竇文哲嘿嘿一笑,對慕汝城說:“慕大人,您這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與兒媳同殿稱臣,佩服佩服!”
慕汝城臉皮抖了抖說:“竇大人抬舉了。”
曹太傅坐在一邊閉目養神,聽見竇文哲的話微微睜開眼看了看慕汝城,複又閉上。太宰王潮看了一眼曹太傅,也沒有說話。
其他人看竇文哲這麼說,都圍攏過來七嘴八舌的問,似乎都想趕在江媚語之前拿點確切的消息。慕汝城幹脆笑而不答,不管好聽不好聽一律裝沒聽見!
待江媚語到了慎行齋,向諸位見禮之後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候著,大家又有點不好意思。江媚語雖然和他們官階相同,但是手中有實權背後有靠山,不僅有宮裏王貴妃的賞識,還可能做慕司空的媳婦,再加上媚語久未外官說一不二,跟京官的趨炎附勢察言觀色多有不同。站在那裏,她不開口,別人不敢講話。
竇文哲看看慕汝城,慕汝城已經閉目養神;又看看江媚語,她倒是睜著眼,隻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根本不理會外麵的擠眉弄眼。
皇上不知道在做什麼,遲遲不曾宣召。竇文哲等了一會兒,按耐不住,問媚語道:“唔,江大人!”
“啊,竇大人!”論官階,兩人平級,媚語隻是略一躬身算是回禮,“有何見教?”
竇文哲笑嗬嗬的捋著山羊胡子,“哦,指教不敢,隻是聽說江大人好事將近,所以特來恭賀!”
江媚語微微一笑,“多謝竇大人,媚語感激不盡。隻是所謂好事,不知竇大人所指何為?”
“嗨!江大人,昨夜朱雀大街江大人驚豔一幕今早已經傳遍京城,隻是不知道您與慕侍郎的婚期定在何時?”
江媚語麵不改色道:“哦,你是說慕侍郎驚馬一事麼?”慕嘉陽在成輝宮伴讀,相當於侍郎,所以大家多稱呼他慕侍郎以和其父相區別,“情勢緊急,未免傷到侍郎大人所以才有權宜之計。所謂驚豔不過是市井小人以訛傳訛罷了,竇大人飽讀詩書,必不會與這些小人一般見識。”
竇文哲臉色變了變,他早就黨附王程遠。今早本想借此事羞辱一下慕汝城。但是,一來慕汝城位列三司,他不好過分,二來他以為江媚語和自己同階,可以借刀殺人。沒想到江媚語也不是個善與的主兒,一句話便把他堵得死死的。若是再問下去,不僅自己變成市井小人,更給人翻臉的口實。隻好不甘心的作罷。
過了一會兒,王程遠匆匆趕來。隨即,皇上宣召王程遠,曹太傅,慕汝城,王潮和江媚語。四人整飭衣冠,依官階高低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