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主義之所以被稱為烏托邦,是因為他們的思維始終停留在理想境界,又想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確實,改革在初期曾經呈現出人人受益的可喜局麵,但那隻是多種曆史因素綜合作用的偶然結果,是經濟在長期壓抑後的短暫爆發,其過程不可複製。這樣的好事不會天天有,曆史的曲線已開始向下彎曲,中國必須咬牙挺過波穀期的陣痛。
這就是一個上了手術台的孕婦,如果你不想胎死腹中的話,那就必須經受分娩時那痛不欲生的疼痛,否則就不可能順利產下新的生命。
當然痛苦隻是暫時的,轉軌完成後,社會關注的重點又會回到“公平”上來。在轉軌過程中,一方麵必須保證轉型不被逆轉;另一方麵,必須考慮犧牲者的承受能力和感受,盡可能減輕陣痛強度,防止分化,走向極端。為此,可以根據情況,暫緩或暫停改革進程,有時甚至不妨先退一步,但根本的戰略方向不能變。
就算是現在,雖然社會上的腐敗現象越來越嚴重,但隻要不足以影響到改革的方向,那就隻能暫時忍受。隻有當實在忍無可忍的時候,比如後世的三鹿奶粉。至於像那些豆腐渣工程、黑社會現象、保護傘等等一切都還能夠暫時忍受的現象,那就沒必要通過改革政治來徹底改變。最多也就是搞一個什麼治理小組、治理辦公室臨時處理一下,在政治上,現階段隻能是先治本,隻有當經濟改革完成之後,政治的改革才會接踵而至。
這就是為什麼中國的改革總是如此艱難、如此漫長的內在奧秘!
外界曾指責中國改革步履遲緩,猶豫不決,有時候還會走兩步退一步。分析將此歸因為沒有政治改革配合,經濟改革跛足難行。其實,此處倒不關政治體製事,這是從利益調整角度出發的考量。顧慮到大多數人在接下來的改革中可能要承受的犧牲,顧慮到他們的承受能力和可能反應,改革不能不如履薄冰,緩緩而行。
反過來,如果此時啟動政治改革,在民主的製度環境下,這種邁向私有製經濟和階級社會的轉型是根本不可能進行下去的。人口如此之多,家底如此之薄,即使平均分配到個人,每個人又能得幾何?當民眾明白自己將要到手的是什麼時,難道他們還會投票讚成這種瓜分公有製的改革?何況還有俄羅斯的前車之鑒?
除非采用欺騙和不負責任的承諾,否則,如果讓民眾自己選擇,大多數人可能都寧願回到沒有貧富差別、沒有競爭壓力的大鍋飯時代。誰還會管它大鍋飯到底能吃多久!——這也是總設計師暫緩政治改革的根本原因之一。
嚴森聽了王小明關於改革的理論之後覺得內心驚濤駭浪,如果王小明的這番理論出自中央的某位領導,那他隻會心服口服。但是這樣的理論卻出自王小明的口中,就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原來嚴森還有些嫉妒王小明,現在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一些欽佩。
“小明,這個星期天你有沒有時間?”嚴森問道。
“星期天?當然有時間。”王小明道,不要說星期天,不管是哪一天,他都有時間,這段時間他幾乎每天都在天上人間混著,直到普希夫他們來了之後,他才算是輕鬆了下來,每天需要做的隻是把主要的事情告訴他,剩下的細節就由隨身帶的竊聽器“彙報”給普希夫就行。
“那好,這個星期天我會去北戴河,如果你有時間,不如一起去,那裏可是很好的避暑勝地,遠比坐在用空調製冷的地方要舒服得多。”嚴森說道,雖然北戴河已經逐步對外開放,但是最好的地域卻還是屬於中央領導人的專用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