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不知何時已出現了三個人,兩個人站著,另一個人卻是躺著被抬進來的。那站著的兩人年紀都已不小,兩鬢已有些斑白,卻是虎虎生威,不讓少年。前邊一人身材高大,臉色紅紅的如喝過了幾斤烈酒,一對環眼圓睜,透射出一股怒火,前胸的衣服已裂開了一條大口子,更有些地方已被血染紅了。後邊一人身材削瘦,身上的衣服倒是整整齊齊,可走幾步便咳幾聲,還用手捂一下胸膛,仿佛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第三個人是家仆抬進來的,這人也是個老者,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憤恨之色,在這人胸前,插著一柄劍,劍尖沒入一尺,此人已是一具屍體。
李長生與淩露華連忙迎了出來,這三個人他們當然都認得,不但是他們,江湖上很多人都認得這三人,那紅臉老者叫做元東原,是東南一帶的武學名家,一手玄天掌江湖無對,而脾氣暴烈的名氣更是在玄天掌之上,那削瘦老者是西域人,叫做蕭王孫,與元東原乃是至交,此人心機深沉,智計頗豐,而身邊一對日月雙輪神出鬼沒,也是東南一帶頂尖的好手。
而這已死去的老者就更有名氣了,不要說東南一帶,就算整個中原武林,也沒有幾個像他這樣的人。他就是曾經夜闖苗疆十九寨,以一條舌頭和兩根手指,使得十九寨寨主心服口服,從此不入中原半步,為中原武林立下汗馬功勞的江嶽天。
這三個人就是二十年前淩禦風主定,前些時日李長生發函請來的主婚人,可竟會發生這樣的事,一時間淩園上下每個人的心都揪了起來,本來洋溢著一片喜氣的莊院立時變得沉悶而肅靜。
現在屍體已被裝殮起來,而那柄劍已擺在客廳的桌子上,四個人圍在一起,都仿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這是很普通的一柄劍,任何一個武林中人都有可能佩戴這樣的劍,但現在這柄劍不普通了,因為它奪走了一個名人的生命。
元東原的臉更紅了,因為他現在就在喝著酒,他們本是來喝喜酒的,但現在是為朋友喝的奠酒。他一邊喝,一邊說:“他奶奶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冒名頂替淩家的人,說是來接我們,還拿出了李總管的信,可就在江老大拆信的時候,這幫孫子就下了手,好狠的出手,我姓元的活了這麼大,戰陣也經過了幾百場,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殺手,我親眼看見江老大一指頭戳穿了一個殺手的腦袋,可那人也同時將這柄劍捅進了伍老大的心口。”
蕭王孫道:“我看那人是這幫殺手的頭腦,他一死,餘人便沒什麼戰心,如果不是江老先生殺了他,隻怕連我們兩個也不能幸免。”說完,他又忍不住咳了兩聲,用手帕一捂嘴巴,竟咳出了血。
淩露華關切地道:“你兩位的傷不礙事吧?”蕭王孫苦笑道:“你放心,我們兩個的爛命,一時半時還交代不了。”元東原恨道:“隻可惜我不知道是誰做的,要是知道了,老子一定將他的腦袋揪下來當馬桶。”
蕭王孫瞪了他一眼,道:“說話幹淨點,這不是在你家裏。”元東原立時語塞,看了看淩露華,用手打了兩下嘴,道:“大侄女兒,你別見怪。我是個粗人,不會說細話。”淩露華淡然一笑,道:“其實兩位叔叔的心情與侄女一樣,而今天的遭遇也是有點相同。”
元東原瞪圓了那對大環眼,道:“此話怎講?難道侄女你……”李長生接道:“不錯,我家小姐今早遊湖時也被人暗算,還好沒有傷到小姐。”蕭王孫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道:“如此說來,刺殺我們並不是單純發生的事情,這裏麵一定有文章。”
淩露華突然道:“兩位叔叔,你們可曾看出那刺客的身份?”蕭王孫麵現愧色,道:“那些人來去如風,見頭腦死了,竟也是絲毫不亂,林中有人發出一聲呼喝,餘下的人就全都退走了,連地上的屍體都沒留下。我們想追上去與江大哥報仇,可林中突然射出無數枝弩箭,把我們逼回來了。可我們也並不是全無收獲。”說著他從袖子裏取出一樣東西放在桌子上,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東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