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仇也有要求,就是請兩人將這消息務必保密,告訴的人越少越好。
黃昏時分,兩人回到淩園,將這消息說了,淩露華聽後,一言不發的站起身,走回自己的妝樓去了。李長生看著二人,臉上很有些黯然的神色。
屋子裏黑得很,淩露華走進來,自己燃起了燈,然後靜靜的在二樓的窗前,看著外麵微風中輕輕起舞的柳絲,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她輕移蓮步,來到妝鏡前,慢慢散開自己的頭發,突然間,她看到在鏡子下端有一張白色的紙片,上麵隱隱寫著幾個字。
淩露華並沒有顯出多少吃驚,她輕輕把紙片湊近眼前,看了一遍上麵的字,然後將字條燒了,淩露華麵現沉思之色,她呆立了一會兒,突然一個旋身,帶起一陣急風,燈立時滅了。
外麵的夜色侵襲進來,整間屋子漆黑一團,已看不到人影,隻有一陣淡淡而清遠的幽香還在屋子裏飄蕩。
第就章夜雨昏燈凡人夢
夜色深沉,春雨綿綿,那無邊無際的雨絲就像是離愁別緒,將人的腳跟係住,天地間的一切都不忍打破這靜謐而稍許有些酸楚的雨夜,連雨中偶爾經過的行人的腳步也變得十分輕緩,隻有遠處高樓舞榭中傳來的隱隱的歌聲,飄浮在這雨絲中,卻聽不出是什麼曲子。
深巷,昏燈。
這是城中一條極普通的小巷,巷中本就坎坷不平,經春雨一灑,更是顯得泥濘,一盞燈掛在小巷深處,在雨絲中看來昏黃一片,如夢境一般,照著這家不大的門臉。
這是城中最普通的一家餛飩店,此時夜已深,雨漸濃,本不會有什麼客人來了,但棚中的桌子邊卻還坐著一個人。
這是城中最貧苦的巷子,賣的也僅僅是幾個銅錢一碗的餛飩,到這裏來的無非是苦力壯工擔夫小販們,但今晚坐在這裏的客人卻有點不同。大不相同。
單單他身上的一件外衣,就夠苦力壯工們背一年的煤,他那一雙鞋子,就夠擔夫小販們賣兩年的菜,更不要說他腰間那一條玉帶了,那條玉帶是用玉片磨就,用金絲穿起,就算是能工巧匠也要費數月之功才能完成。這樣的人在這城中絕不多見,就算是七寶齋的老板,他的腰再粗,隻怕也穿不起這樣的玉帶。
這樣的客人,應當坐在珠光寶氣的酒樓之中,坐在素手纖腰的美人堆裏,可他卻偏偏坐在這間城中最低賤的吃食店裏,而他居然還在笑。每個人都可能清楚的看出來,他的心情很愉快。也許是因為他快要結婚了,再過一個月,就是他大婚的日子。
門外雨絲漸濃,夜色更深,武清吟輕輕彈著手中的翡翠杯,杯中已空,酒已到了他肚子裏。杯子不是這裏的,這裏不配有這樣的酒杯,正像這地方不會來太出色的人一樣,可是他來了,還有什麼不會發生的?
老板娘就坐在他對麵,眼神清澈如水。此時正滿含著關切之情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般。其實他們兩個年紀都不算大。
老板娘的眼光如水,身子卻像水缸,坐在一把小小的椅子上,就像一隻大水壺放在茶杯上,顯得非常可笑,而那把椅子居然沒被坐爛,倒是一件怪事。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客人,奇怪的老板娘,而今夜,也注定是一個奇怪的雨夜。
武清吟把玩著酒杯,仿佛老板娘就是他手中的杯子,但他卻一眼也沒有看老板娘,酒杯是滿的,可他卻沒有送到嘴裏,因為老板娘的手已按在杯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