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壞了,不就是兩個星期的時間嗎?耽誤不了!劇團的領導也很不平,錢全部由他們出,1980年的7月初,我把兩個星期的節目全錄好交上去,而後就和劇組去了青島。
兩個星期之內,我們在嶗山和北京的白雲觀拍完了戲,而且進行了剪接、配音、配樂。最後完成不到二十天,沒有耽誤一次戲曲節目的正常播出。
我把《嶗山道士》交了上去,那位主任很不高興,他拉長了臉,沒有給我一句話。《嶗山道士》很快就被台裏安排播出了。而且還有不小影響,劇中扮演王七的演員蔡渝歌還經常被人認出,不少人打聽劇中王七的“鑽牆術”是怎麼搞的,認為很神奇。但是,這個劇目在當年文藝部的總結裏,卻不被承認!據說因為是戲曲組的導演拍的,所以不能算電視劇,可它又不是戲曲,所以就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最後,它成了一個不存在的“黑節目”。
不管這位領導高不高興,我還是證實了:“不是我不會拍電視劇,是你不讓我拍!”我仍然堅持進行第二次嚐試。如果我不影響戲曲節目的播出,他總不能禁止我吧?
緊接著我看中了《三言二拍》裏的《女秀才》。我覺得故事很有意思,請了中國京劇院的兩位編劇鄒憶青、戴英錄改編。
劇本寫好了。我向文藝部領導申請,但這位領導還是不給批錢!我隻好向當時主管我們文藝部的阮若琳副台長打報告。她看了劇本,覺得不錯:“比《嶗山道士》有意思,可以拍,但因為電視劇剛剛開始,古裝戲不宜太多,可以放到第二年再拍。”並把這件事轉發到了文藝部。
1981年的2月,我做好了出發前的一切準備,但是文藝部領導忽然來了通知:“《女秀才》停拍!”什麼原因?不知道,隻說劇本要送給副局長李連慶審。
副局長審劇本?從來沒有聽說過!阮副台長不是已經審過了嗎?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不行就是不行,我能到哪裏去講理?這個戲就這樣泡湯了!看起來,我這個“戲曲”導演休想再沾電視劇的邊了!
我還沒有死心,相信在戲曲的天地裏,也可以有所作為。在我所接觸過的戲曲裏,京劇中有許多我國名著中的戲曲名段,尤其是《三國》裏戲最多:《捉放曹》、《讓徐州》、《連環計》、《古城會》、《借東風》、《群英會》、《草船借箭》、《斬馬謖》、《空城計》、《哭靈牌》、《龍鳳呈祥》等幾百個劇目都是膾炙人口的、由著名演員演出的名段,如果和一個或幾個劇團合作,再創作一些新的段子,把它們串連起來,不就可以成為完整的《三國》戲曲電視連續劇了嗎?人們從中既欣賞了京劇藝術,又學到了知識,在戲曲上也是一個創新!另一個重要的目的:還能保留那些現在還活躍在舞台上的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各種流派的珍貴的影像藝術資料。這應該是一個有意義的嚐試。
我把這個建議寫成報告交到了台裏,然後滿懷信心地等待著,因為這是我戲曲範圍的工作,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沒想到: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我寒透了心,徹底絕望了。
終於,我決定不在這裏幹了,我要離開這個文藝部,到一個能夠給我創作機會的地方去。於是我打了一個請調報告。
這段時間,中國的屏幕上,正熱播香港的《霍元甲》、日本的《阿童木》、美國的《加裏森敢死隊》,我們自己的電視劇數量少得可憐。這時,中央領導提出了精神:中央電視台應該把我國的古典文學名著搬上電視屏幕,拍成我們自己的電視連續劇!
我聽了這個消息,又躍躍欲試,但又隱隱心痛,警告自己:“不要再妄想啦,這些和你無關!不要去想它!”
這時,剛升為副台長的洪民生兼任我們的文藝部主任。他一走馬上任,就知道了我的苦惱。
洪副台長對我說:“我剛來,要了解一下情況,你不要忙著離開,等我一段時間,我會考慮你的問題!”
我當時並沒有抱太大希望,隻要能給我拍攝電視劇的權力,就很滿意了!
不到三個月,他就在組長會上宣布了這樣一個不容置疑的決定,讓我拍攝《西遊記》!這實在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料。
我相信這個決定來之不易,不知道他頂住了多大的壓力!我心中充滿感謝:感謝洪台長的信任,感謝他的舉薦,和他力排眾議的果斷宣布,我也相信自己決不會辜負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