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鯤鵬王府的人又聽到了那熟悉的、天籟般的琴聲,又看到了那個坐在高樓上,白衣如雪、宛若天人的男子。摘掉“蕭史”的麵具,溫如玉恢複了他的本來麵目。
王府的下人都對溫如玉忠心不二,他從來也沒有懷疑過他們會出賣他,所以隻要在自己家裏,他總是可以這樣無拘無束。
和著琴聲低吟,淡淡的憂傷從詞句中絲絲流露。
景琰倚在欄杆上,帶著欣賞的目光,含笑看著溫如玉指尖劃出的優雅。
今天是他纏著溫如玉彈琴給他聽的,白天忙著辦案,晚上靜下來便覺得無聊。以前在屬地花天酒地慣了,碰到溫如玉這個君子,景琰實在憋得慌。
“王兄,我們去逛青樓吧?”
“不行,我從來不去風月場所。你也小心些,若被皇上知道,你吃不了兜著走!”
“王兄,我們去喝酒吧?”
“我還要看案卷,不如叫廚房備宴,我陪你在家裏喝。”
“王兄,長安越來越繁華,難道就沒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你想玩什麼?”
“吃喝嫖賭,前麵三個都被你否定了,那我們去賭吧?”
“對不起,八弟,我從來不會賭。”
“呃,那王兄你平時做些什麼?”
“看書、作詞、撫琴、練劍、經營我的店鋪……”
“天,王兄,你總不想讓我在你府中發黴吧?”景琰一臉黑線,連舌頭都在發苦,“都怪皇兄,若是不來京城,我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逍遙……不行,王兄!我既然住在你這兒,你就得負責讓我開心。”景琰發揮起他的無賴特長。
“是,我責無旁貸。那八弟,我可以為你做些什麼呢?”溫如玉好脾氣地、寵溺地看著這位孩子氣的堂弟。
“……不如你撫琴給我聽?”
“好。”
一曲終了,景琰陶醉地歎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王兄你這琴技,怕是長安城裏獨一無二了。我好榮幸……”
溫如玉微笑:“八弟過獎了。剛才見你想得出神,在想什麼呢?”
景琰微微側了頭,故作神秘的樣子:“我在預測你的未來。”
溫如玉失笑:“哦?八弟還有未卜先知之能?你倒說說,我將來會怎樣?”
“我敢打賭,你還會回到京城來,還會做回鯤鵬王爺。”景琰說得極自信。
溫如玉不解地看著他,卻見後者臉上慢慢露出一副“你逃不出我掌心”的笑容。溫如玉不禁苦笑,莫非,他在皇上麵前說了什麼?
“八弟莫要捉弄我了。”溫如玉哀求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千萬別向皇上提什麼留下我的話。”
“捉弄你?我怎麼敢?”景琰誇張地叫起來。
“那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溫如玉笑道,“想什麼法子陷害我呢?”
“陷害你?”景琰氣結,但想到自己在皇帝麵前力求讓溫如玉留下來,做得似乎是有些“不仗義”,隻能做出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難道你那些忠君報國的念頭是你祖父強加給你的?你隻是在完成他的遺命,而不是自己心甘情願報效朝廷?”
溫如玉見他說得嚴肅,忍不住莞爾:“八弟,你怎麼這麼認真?我是開玩笑的。不知道是誰前些日子還在我麵前說我拉他墊背,怎麼現在……”
“此一時彼一時嘛。象我這樣無能的人自是不該留在朝中,但你就不同了……”
“不,八弟,我比你更不行。我的性格天生不宜呆在朝廷中,這是我好不容易才悟出來的。”
正在這時,丫環香芸上樓稟道:“王爺,沉淵公子醒著,看起來精神不錯,雁公子在陪著他,他想求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