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世顯赫(1 / 2)

晉王朝國都長安西北三十裏的一座雄關,衝關城中,此時並無戰事,卻是一片慌亂,一組六人小隊的騎兵在道路上橫衝直撞,為首的一人單手執著韁繩,另一隻手高高舉起令旗,一邊飛奔一邊高聲喊道:“軍情緊急,閑雜閃避。軍情緊急,閑雜閃避。”說是閃避,其實就是喊來聽聽,真要被踩也隻能算倒黴。因為他手中的令旗,上麵所繡的虎踞龍盤之中,赫然是一個清晰的乙字。久居在這座軍事重鎮中的人們都知道,甲乙丙丁午己六等軍情,排在第二位的乙字,表示的可是謀逆叛國或舉國大戰等重要軍情。這等軍情,送到長安城中,無論何時,都是要即刻呈交皇帝陛下親閱的,片刻耽誤不得。有這乙字令旗在手,別說踩死人,就是揮刀在鬧市中砍出一條血路,事後傳令之人也不會受到處罰,倒黴的百姓至多收到五十兩白銀的作為撫恤,也就不了了之了。

六匹軍馬馬蹄翻飛,在鬧市中也絲毫不減速度,隻留下一道煙塵和雞飛狗跳,人仰車翻。知道軍情緊急是一回事,可慌亂地閃避開之後,卻不耽誤煙塵中的人們罵聲四起,可惜那些罵聲連馬屁股都追不上,人們隻能用憤恨的眼光目送騎兵飛奔向南城門。

不多會,煙塵的盡頭抵達南城門之下,為首的軍士帶住韁繩,穩住坐騎,隨即晃了晃手中的令旗,衝著守門的都尉喊道:“林將軍有令,速速打開城門。將軍有緊急軍情要即可回長安。”

城門都尉得令,回身命手下的軍卒升起閘門,開城門放下吊橋。作為國都的咽喉,軍事重地,這些軍務都已經操練了幾千遍,軍卒們就是閉著眼睛也能熟練完成。等候的時間中,守門的都尉仰頭問道:“小武哥,什麼軍情這麼急,居然要你親自拿著乙字令旗來,難道北方的蠻子又不安生了?可沒聽北門的弟兄說,最有前線的軍情傳遞回來啊?”

傳令者是衝關守將,林山將軍的親衛統領,武宏。雖然隻是軍士,比都尉矮了一級,可作為將軍的親衛統領,便是統軍的校尉見了他也要禮讓幾分,絲毫不敢看輕。武宏笑了笑,俯身對都尉說道:“陳頭兒真的要問?那我就說給兄弟們聽聽。”

姓陳的都尉看了看武宏臉上似是而非的笑容,趕忙擺手,道:“別別,老哥真是嘴欠。這等軍情大事,那是我一個守門的都尉該問的,一旦走漏了消息,別說我一家人的腦袋搬家,就是七大姑八大姨祖孫三代都得發配到邊軍去為奴。我嘴欠,我嘴欠。”說著抬手裝模作樣抽了自己幾個嘴巴。

武宏哈哈笑道:“得了陳頭,逗你玩呢,就是你真敢聽,難道我還敢說。你拖家帶口害怕,難道我單身一個就不怕?我也舍不得這顆腦袋,還想留著吃肉喝酒親娘們呢。不過陳頭,你可叫手下快著點,我瞧將軍可是真急啊。這乙字令旗是從帥案上扔下來的。待會將軍到來,城門要是沒開利索,罵你一頓都是輕的,說不好你那屁股就要倒黴,幾十軍棍是跑不了的。”

說道軍棍,陳姓都尉忍不住摸了摸屁股。衝關上下都知道林將軍治軍極嚴,最是賞罰分明。在他手下能做到軍官的,除了幾位眉眼通透的精明人物,誰沒挨過幾頓軍棍。陳姓都尉想起來那雞蛋粗細的軍棍打到屁股上的劇痛,一咬後槽牙,拱手謝了武宏,轉身就罵開了“都給我快著點,一群憊懶貨,練不熟的兵痞,喂不熟的野狗,將軍來了要是這城門還沒開放,老子的屁股就是你們腦袋的下場。”

軍卒們加緊幹活,隨著轆轤咯吱咯吱的轉動聲,吊橋終於被放下,兩扇鐵皮包裹的厚重城門也完全開放。沒來得及擦一把汗,一陣密集如雨點的馬蹄踏地聲從城中傳來。眨眼間近百人的騎兵已經奔至城門前,本該被簇擁在軍卒之中的林山將軍,此刻卻衝在最前麵。騎兵隊伍經過城門時未作停留,武宏隻聽到將軍一句“跟上”,再看將軍已經催動坐騎跨過吊橋,親衛們緊隨其後。武宏不敢耽擱,正要揚鞭催馬趕上去。一個聲音喊道:“武宏,等等。”回頭看去,是衝關副將於德。武宏趕忙在馬上施禮,於德副將軍喘著粗氣說道:“武宏,到了長安城,不管林將軍去哪裏,你都要先去兵部報備,千萬千萬記得,少了這道手續,日後朝廷追究起來,就算林將軍有潑天的戰功,也免不了斷頭之罪。別多問,一時半會說不清,總之千萬記得,一定先去兵部報備。林將軍的身家性命可托付在你身上了。快去吧。”

武宏一愣,心想這都哪跟哪?有緊急軍情回長安,怎麼就犯了斷頭之罪。誰知愣神的片刻,於德一揮鞭子抽了下來,罵道:“愣著做什麼,快去追趕將軍。”武宏這才答應一聲,招呼手下催馬追趕下去。

於德坐在馬上,遙望騎兵如一團黑雲般遠去,眉頭緊鎖,喃喃自語道:“林山啊林山,老子可是被你害慘了。但願隻是私自返回一樁罪過,皇帝陛下也許還能擔待。要是再惹出其他禍事來,老子的腦袋就要陪你一起搬家了。”想起此事的起因,林山那個懦弱的三兒子,於德又覺得哭笑不得,暗歎可惜了如此英雄的一個老子,兩個如狼似虎的兄弟,這位三公子居然懦弱到因為同學的幾句奚落,就去投水自盡,偏偏他又是林山的心頭肉,這下可好,給老子惹出個好大的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