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步楚華始終沒有開口,宋靜語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沒有相問,隻是握著他的手,希望能化解他暫時落魄的心情。
那一下午,步楚華都躲在房間裏沒有出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甚至用午餐的時候,他都沒有再看宋靜語一眼,待他木然的上樓後,海倫詫異的問,“步帥怎麼了?你們上午出去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宋靜語搖搖頭,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回想早上他們出去的情景,似乎沒有感覺什麼不對,又似他講的那個故事包含著她不知道的意義,拂了拂耳邊的長發,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後,她向著海倫輕笑,“真不好意思,我和夢螢打擾你便罷了,如今子玉也在這兒叨擾你,不過你放心,我們不會待太久,待風聲沒那麼緊我們就離開武昌。”
“你們要走?”海倫有些驚訝,卻還是帶著一抹惋惜道,“我一個人住這裏很孤單,你們來陪我我很開心,可是你們居然就要走了,那你們還會回來嗎?”
宋靜語想了想道,“也許吧,有機會我們會來看你的。”
海倫隻好點點頭,神色憂傷不已。
將廚房都收拾幹淨,宋靜語提著垃圾袋到門前丟棄時,一個穿著長衫帶著壓舌帽的男了低著頭走過來,壓低於聲音道,“宋小姐,附近有人監視,我不便與你多說,今晚會有變故,你萬事小心!”
聲音很熟悉,待她反應是郭業南時,他已經急匆匆的離開了,望著他的背影,宋靜語的心情開始忐忑不安。
由於步楚華一下午都沒有走出房間,宋靜語也不敢去打擾他,隻能一個人帶著小夢螢在客廳裏玩,海倫和朋友聚會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傍晚,華燈初上的租界內十分安靜,安靜到令人有些窒悶。
她一進門就扔掉了手中的包,急步走向宋靜語道,“業南說收到消息今晚有人潛入租界抓人,你趕緊叫醒步帥離開這裏,再晚就來不及了。”
宋靜語的心猛然一沉,擔心了一下午的事情果然應驗,她顧不得多想便匆匆上樓,正欲伸手敲門時,步楚華已拉開門走出來,見她站在門口詫異的問,“找我有事?”
“子玉,有人要對咱們不利,我們必須離開這裏!”她伸手去拉他的手,顧不得解釋太多便匆匆下樓,抱著小夢螢的海倫已替她簡單收拾了行裝,將小皮箱遞給她便推他們往外走,哪知還沒走到大門處就隱約看見遠處十數個黑衣人拿著西式洋劍向他們的院子包抄而來。
由於這裏是租界,他們不敢弄出太大聲響,隻能秘密行動,宋靜語在看見這些黑衣人的時候,心中一陣揪緊,伸手想從海倫手中抱過孩子時,卻聽她低聲道,“你們帶著孩子不方便,還是留在這兒吧,我是華僑他們不敢隨意動手,你們快走。”
宋靜語轉念一想,對方的目標無非是步楚華和她,小夢螢留在這裏或許更安全,所以點點頭,拉著步楚華飛快的從鐵門繞出去,沿著青石路沒命的奔逃。
一路上,步楚華安靜的讓她有些奇怪,但情況緊迫,那些黑衣人又窮追不舍,她隻好拋下這些念頭隻是和步楚華亡命奔跑。
隻要能盡快離開租界混入街市,諒這些人也不敢在鬧市動手,可她的想法顯然有些心存僥幸,既然敢在租界動手,來的人必然不是一般人,因為他們才跑了不到百米遠已被堵截在馬路中央,看著馬路兩旁青鬆後源源不斷湧出的黑衣人,她的瞳孔一陣收縮。
偏臉看向步楚華,他安靜的站在旁邊,目光幽深如墨,看不清任何思想和情緒,月光正好灑在他的身上,仿如被披上一層金紗,他如玉的臉龐卻似被踱上一層地獄的顏色,冷洌而肅殺。
黑衣人中,緩緩走出一條人影,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乍一看去宛若翩翩公子,眉目間的殺氣卻宛如死神。
“賀驚雲……,”在看清楚他的臉時,宋靜語有些難以置信,卻聽賀驚雲寒冷到極致的聲音隨著一陣微風傳來,卻不是向著她說的話,“步帥果然守信,既然你遵守約定,我定也不會讓你失望,這是咱們合作的盟約,步帥可以看看條文有沒有問題。”
隨著他的一個手勢,立即有人捧著一個黑色托盤走到步楚華麵前,而托盤中,放著一迭書頁和一枝黑色鋼筆。
宋靜語有些茫然的看著步楚華,他慢慢放開握著她的手,盯著那迭書頁看了許久才緩緩翻開,一目十行迅速閱完後,眉峰微挑,看向賀驚雲道,“賀司令一言九鼎,子玉自然不會失信於人。”
賀司令?宋靜語先是怔忡了一番,還沒弄清楚中間的問題時,賀驚雲已將目光轉向她,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笑容道,“靜語,好久不見,你可讓我好找?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看在我親自來武昌接你的份上,就不要生氣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