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2 / 2)

“你說什麼?”宋靜語很快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什麼叫道歉,什麼叫來武昌接她?她和賀驚雲之間早已清清白白,又有什麼牽扯不清?她正欲解釋的時候,賀驚雲已快步上前,不由分說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卻壓低聲音在她耳旁說,“夢螢已經在我手中,你若不想她有什麼閃失的話,最好乖乖聽話!”

宋靜語失神的抬起頭,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卻一無所獲,半晌終是喃喃道,“夢螢也是你的外甥女,你真忍心?”

賀驚雲冷笑道,“欲成大業豈能被這些感情牽絆,沒有你我如何能控製步楚華?你別怪我心狠,這次我願起兵助他可全看在你的份上,而他為了東山再起放棄你也是意料中事,莫非你還對他不肯死心?”

“不可能,”宋靜語一震,目光抬起看向對麵盈盈而立的步楚華,他的衣角正隨風飛揚,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依然芝蘭如玉,芳華如神謫,幽深的眸卻似一口終年浮著寒霧的深潭,看得久了便會被吸納進去再也不得抽身。

賀驚雲和她站得極近,乍一看去仿似他們倆正在竊竊私語,步楚華的心似被千刀在剜一般疼痛莫名,不得不用手微按胸口,那裏正憋悶的難受。

“怎麼?步帥還有疑義?否則怎麼不簽字?”見他遲遲未動,賀驚雲輕哼一聲問。

步楚華似要開口說話,終是瞟了宋靜語一眼沒有多說,忍著全身的劇痛拔開鋼筆筒在兩份盟約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端著托盤的人又返回來給賀驚雲簽字,就在這兒往返之間,宋靜語一直看著步楚華,他也一直看著她,雖隻是十幾米的距離,卻似相隔萬水千山,再也無法跨越過去。

那一刻,宋靜語有些失笑,忽然想起他早上講的那個故事,原來他講的不是那個將軍,而是他自己,而被送到新皇手中作人質的也不是什麼心愛的女人,而是她!一切恍然後,心仿佛也不痛了,震憾之後卻是一片寧靜到虛無的平和。

望著她突然露出的笑容,步楚華怔了怔,意識到她是因為重回賀驚雲身邊才這麼開心後心中又是一痛,胸內似有什麼東西如浪般翻湧而起,腥甜的氣息竄到喉管處又被他生生咽下,待賀驚雲命人將雙方已簽好的盟約送給他一份時,他已經有些虛脫無力,卻隻能強自支撐,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與賀驚雲合作他也知道是與虎謀皮,可在這種局麵之下,他必然得到一方援助,否則他不得再難東山再起,就連唯一的屬地河南也恐難以保全!

“既然如此,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賀驚雲微微一笑,手臂揮揚間,黑衣人如潮水退去,馬路盡頭緩緩駛來一輛黑色小轎車,他拉住宋靜語的手腕便往車上走,其間有人接過了她手中的小皮箱,待她麻木的坐上車後,賀驚雲才似嫌惡般甩開她的手,冷聲吩咐,“開車,迅速離開武昌!”

轎車緩緩發動時,宋靜語最後瞟了步楚華一眼,他安靜的立在馬路中央,清冷的月光照著他的身影,現出英雄落幕般的淒涼光輝,如果她的後半生可以換來他的東山再起,也許正應驗了她今早時的承諾,願用一生成就他的金戈鐵馬!

想到這兒,不自覺的笑了笑,是自嘲的笑還是淒然的笑她分不清楚,卻聽見賀驚雲冷冷的聲音,“宋靜語,落到如今的地步是你自找的,當日你若不離開承縣,一切都可以重頭再來,可現在,你我實在無話可說,除了步楚華對你的那點微薄情意之外,你還有什麼可以讓我親自來武昌接你?所以,認清時局乖乖的就最好,你若再似上次借助烏軍的勢力逃跑,我定讓你和步楚華生不如死!”

宋靜語沒有說話,心中早已寒涼一片,昔日青梅竹馬的戀人如今對她仇深似海,她還有何話可說?何況當日她雖被丁行言的事強逼離開,心中卻未嚐不想找機會早日脫離賀驚雲的魔掌,所以他的認為並沒有太多誤會,她也無從解釋,後半生,她已經可以預見自己會過著怎樣淒涼的生活,可為了子玉,一切又有何不可?

她是這般想,卻不知那邊的步楚華在轎車離開後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翻騰吐出一口鮮紅的血,血漬灑在地麵上被月光映照得愈發慘淡,他盯著那團血哈哈大笑,笑得有些全身抽搐卻就是停不下來,一直潛伏在暗處的千行、伍宏安和兩個近身侍衛嚇得疾奔上前將他扶住,卻聽他喃喃自語道,“步子玉啊步子玉,枉你一直以為自己少年英雄,可以驅外敵,清內患,一統中國給百姓帶來和平,哪知到最後,你不一樣是個靠女人才能東山再起的混蛋,混蛋啊!”話語剛畢,他便臉色一白往後仰倒,黑暗完全吞噬了他的視野乃至思維,空寂的長路隻剩無邊的月光和屹立如衛士的青鬆,仿佛方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