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惡?血刃(1 / 3)

在西方奔波了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來東方。

本來以為東方是隻有茅草而蓋不起城堡的地方,但當我真的走進一座城——到達真正的東方時,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東方的模樣!那裏叫樓的建築是由木頭和瓦建成的,用一個什麼結構固定著。(這裏“什麼結構”指榫卯結構)。東方人奇怪的文字也是第一次見。在西方培訓時這讀音和意思就夠難記了,還有這麼奇怪的文字!但這富麗而又神秘的國度不是留給我的。“貓”和“蜜蜂”已經從南方帶來了那事並不存在的消息。所以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東方人眼中的北方大漠。

“你在想什麼啊,魏什!”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對我喊道。他是“熊”,名字就叫比爾。他身材又壯又高,在賣貨物的時候就招來不少異樣的眼光。他棕色的胡子頭發都連成一片了,但我們勸他整理一下時他卻說:“不剪了。這是我的個性。”的確,這樣在一大群人中也能較好認出他。

“是不是賣貨時看到了哪個東方美女,還在想啊!”一個纖細的女聲響起。她是“花”,名叫勞拉,已經來過東方一趟了。上次是“貓”的助手,而這次是我的。別看她個頭小小的,她可在路上兩次擊退強盜。

“約翰尼,你有漢文名啊!”他是這次我們的向導,李秀。因為我也姓李(Lee),所以他一直叫我約翰尼。聽說他文武雙全,通多族文字,但用他的話講,叫不慕功名。“魏什,這名字也不錯啊!”

“那是希望(wish),讀得漢文化點,就變成魏什了。他們都喜歡這樣叫我。”我無奈地解釋了一番,又瞪了比爾一眼。

馬車又從城裏開進了荒漠。但這荒漠也不算荒涼。草長得很高,沙石也比較濕潤。風一吹,草都像收到命令的軍隊一樣整齊地倒下,一會又齊刷刷地彈回到原樣。隻有當陽光照出草輕微的枯黃時才能想起,這可是一片荒漠。

“你們說,在這荒涼的地方生活不會很無聊嗎?”這次又是比爾開的頭,“除了草地,還是草地;除了沙石,還是沙石的。”

我猛然一驚:剛覺得這不荒涼,就有人覺得它荒涼。

“其實在這裏住一會兒,你就能知道這兒的樂趣。”李秀淡淡答道,然後又沉默了。

比爾有些無趣,又看向荒漠。李秀也默默地望遠處。

“李,你說一下我們的行程。”勞拉突然說。

我猛一回頭,才發現她叫的是李秀。確實,這一顛一簸真的讓人困。

李秀也驚了一下,但馬上鎮定地說:“就是在北方繞一圈,主要就是些遊牧部落。”

“繞一圈?有那麼容易嗎?”勞拉緊接著問,“那部落首領在那兒?”

“部落首領都有上百個。”李秀還是那沉默的風格,“找人的話,要一個一個地問。”

“這麼麻煩。”比爾想馬上完成任務的熱情馬上被澆了一桶冷水。

“一看就沒來過東方。”勞拉低聲對我說,但似乎還是被李秀聽到了。

“什麼人這麼重要,來找了幾趟?”他馬上拋出了一個他從未問過的問題。說著,他還伸了個懶腰,動了動他已有些僵硬的麵部肌肉。

我瞪了勞拉一眼,但她一副告訴他還更有幫助的麵孔,我隻好慢慢地說:“找一個西方人。他之前和國王關係處得不太好,便跑來東方。後來新的國王想找回他和他的絕技妙術,便派我們來了。”

“不是被追殺來東方的吧。”李秀輕笑了一聲說。

“有......有些關係。當時國王很生氣......”我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說出來已很丟人了,但當然還有更丟人的事,那也更不能說。

李秀擺了擺手,我才如釋重負。他沉思了一會兒,又問:“是胡人嗎?”

“不是,是白人。”

“洋人?洋人去北夷之地?”李秀十分吃驚,但他又望了望不遠處:“有麻煩了,那幾個強盜看到我們了。”

話音還沒落,那一條黑線就出現在地平線上。他們跑得很快,不一會兒就能看見他們飛奔的馬和寒光閃閃的砍刀。急促的馬蹄聲和他們的呐喊聲融成一片,回蕩在荒蕪的大漠裏。

“快!下車!”李秀小聲喊道,“勞拉和車夫守著車,提防別處可能的危險。你們倆跟我上。”

比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著勞拉說:“她才是強將,魏什隻是守車的!”

李秀愣了一下,但馬上說:“好。”他們仨便小心下了車。勞拉照常帶著她的雙匕,比爾提著大劍。而李秀卻在右腰間掛了兩把太刀。

那幾個強盜疾風一般衝來,揮著砍刀。比爾提起大劍,隻“當當”兩聲擋住兩把砍刀,而勞拉揮著雙匕,像跳舞一樣,那兩人胸口血色便湧起。那兩匹受驚的馬卻慌了神,直亂衝來。比爾連忙舉大劍格擋,勞拉也連退幾步。他們似乎也是第一次見這樣離譜的景象:那馬像它主人附身了一般,怒氣衝衝地直把它如石頭般硬的胸肺和雹子一樣的蹄砸來。

一道寒光閃過,鮮血飛濺,那兩匹馬和著殷紅倒在了一旁,仍喘著粗氣。李秀手仍握在他右腰間偏下那把太刀的刀柄上:“這是夷人的烈馬,性子急,對付騎兵時要先對付馬。”說著又閃過一個銀白的弧,又一匹馬仰麵倒下,把它的主人甩到一旁。

勞拉和比爾便衝過去幾下打翻剩下三個,而李秀卻一手提起地上那個,一手“嗖”地拔出了刀:“老實交待,你們這是誰的領地!”

那夷人一臉茫然,不知所措。

李秀又不知用什麼語言喝了一句,那夷人又小心翼翼地回答了什麼。他們就這樣交談了幾句,李秀又牽了一匹備用馬給他。

“為什麼要把馬給他騎?”比爾惱怒地說,好像是李秀投靠他們一樣。

李秀比了個小聲的手勢,又扶他上了馬,才風一般跑過來拉他們倆兒上車。他還喘著氣,但馬上說:“我問了他們部落,又說我們是想和他們部落同盟,後麵車裏的是贈禮,順便讓他給我們帶路。”

比爾仍怒氣不散,想說什麼,但被勞拉拍了一下。勞拉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是該我發話了,點了點頭。

“他真的可信嗎?並且這樣禮送走那麼多行嗎?”我問,但馬上覺得我似乎說錯了。

“夷人都是這樣,見到車隊就搶,但隻要說了對他們部落有益,他們就會開心地帶我們去見他們的首領。並且誰說所有車隊都帶去?帶一輛就行了。”李秀馬上回答,又給那個新“向導”打了個手勢。於是我們前兩輛車跟著開動了。

在帳篷群中穿行了一會兒,終於到了一處罕見的土磚木構小樓。路上的夷人都奇怪地看著我們,但一會兒便開心地衝向小樓。

我們車隊慢慢地開到樓前,停了下來。側邊夷人兩路排開,都手執夷刀。火把也兩路亮起,在白天裏也顯得十分明亮。而在中間的座椅上坐著一個背著弓箭的壯實的人,但一眼就可以確認:那是個漢人,不是夷人。他身高不高,但十分壯實。他正背對著我們。

如往常出使外國,我們莊嚴地走下車,後車的n個隨行士兵緊跟在後,李秀和那夷人則在前麵小心地領著。

風忽然刮起來,周圍草稀索聲傳來,樓上幾麵旗“呼啦”一聲展開。那首領才從椅上站起來,回過頭。

“劉書暢?你怎麼在這兒?”李秀突然衝了過去,拉著他。那人也麵露驚㤉。下麵夷人“嗚啦!”一下炸開了鍋。

“李朱定,你不是不當官的嗎?”那人警覺地望向我,目光像他背上的箭一般。

“我隻是向導!”李秀連忙笑著說,又指向我們:“他們是從西方來的。”

“西麼?胡人?來幹什麼?”那人仍盯著我。“總覺得他怪怪的。”身後比爾小聲用母語跟我說,“特別是他的眼神。”我輕輕點了點頭。

“不是胡人,還要向西,他們過來訪問諸部,送禮就在門外。”李秀臉陰了一下,又回道。

“既然是特殊訪問,那就應係布宴吧。”他說。

“還真餓了。”比爾把背上大劍又整頓了一下。

李秀和首領一同上樓聊,但我們因是外賓而不能同入。勞拉卻一直望著天空,一手還不自主地握著一把短匕,她的頭發在陽光下顯成金色。

“發生了什麼嗎?”我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又仰頭望向天空。

“看太陽。”她靜靜地回答。

我轉過45度角,望向太陽。閃亮的白光充斥了眼眶,我不得不眯著眼睛。而在縫裏,太陽變成了猩紅色。

一片血色的寂靜。

我點了點頭,比爾也好奇地看看我們,也仰頭望日。

“走吧,開席了。”李秀突然從小樓裏走出來。才走了一半路,那個被稱為劉書暢的人也走了出來,“開宴。”他靜靜地說。一霎全員就位,我們則坐在對位。

“他叫劉書暢?”我問剛坐在我身邊的李秀。

“他叫劉文,字書暢。”李秀一麵扒著羊肉,一麵對我說,“而他叫我時的朱定是我的字。”說完又大口啃起羊肉。

我這才認真地看起宴席了:席上幾本上都是牛羊肉,隻有幾個麵饃。喝的除了酒就是奶油茶。而桌兩側都像是部落的文官武將。

好不容易挨過幾次勸酒,終於撤席開始與劉文的交流。

他的麵孔也很中原人,鼻子有些塌,眉毛很濃,眼睛像透著光一樣。他聲言有些訟,但也透著熱情。

“貴國有何事幹?”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一下驚住了,比爾和勞拉也愣住了,而李秀卻向我使了個眼色。

我好一會兒才開口,並且明顯地口齒不清:“我們不......不僅是來,建交的。還是......是來找一個人。”

他看著我呆了一會兒,但眼神仍像箭一般尖利,沒有一絲迷茫。

“來尋人?什麼姓氏?什麼名字?”劉文直接拋來兩個問題,像我們已熟識了一般。

“他七十年前逃來東方,姓‘Lee’。”說著我把已準備好的紙片給他。但他隻是看了一眼,便又擺手:“七十年,已不是胡人了。我們部落有人南下五年就成漢人了。要找,還得從漢人中找。”

“我就姓李,那你是要找我嗎?”李秀笑著說,卻看著劉文。

“你姓的是李,而他們找的姓“Lee”。”劉文也笑著說,又指的天邊:“那裏來了一群雁,讓我獻個醜。”說著從腰間解下弓,搭箭彎弓,“嗖”的一聲便沒了影兒。而已有騎手騎馬衝向山坡。

“那他還有什麼特殊嗎?”劉文又轉頭望向我,手中仍提著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