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佑國,寒月大陸東北角,九舍之國,遠離陸中聖門,多高山奇峰。
燥熱的午,即使在屋內都能感覺到陣陣煩悶,徐嬸雙手在案桌上使勁的和著麵團,西屋阿毛輕輕的收拾著行囊,生怕發出一絲聲響驚動了誰。莫叔坐在屋前的大桃樹下,悶悶的抽著旱煙,時而看看東邊的路口,時而望望西屋,或是盯著不遠處放置著的一根箭羽。
鐺鐺、鐺鐺。
隨著四聲銅鑼響起,莫叔猛吸幾口旱煙,而後站立起來向西屋喊,“阿毛,走了!”,
隨著幾聲淩亂的雜響,阿毛用腳推開西屋的門,挑著兩團行李從西屋走出來,結果沒注意腳下,險些摔倒,口中應到“嗯嗯來了”。之所以稱之為“團”,因為被褥、衣褲等緊緊的被綁作一團,因為沒注意放置順序,弄得就像一個大麵團。
徐嬸聽著這故意壓低的應答,心中不由火氣,用力的把麵團摔在案桌上,恨恨的說,“嗯什麼嗯!不許去!!”
阿毛聽聞,不由看著老爹,莫叔皺了皺眉,“把你那亂七八糟的東西扔了,去裏屋櫃子裏拿,你娘都給你收拾好了”,
掉自己肩頭的扁擔,阿毛去裏屋櫃子拿徐嬸提前做好的行囊。心中還奇怪,我娘不是不許我去參軍嗎?怎麼還給我準備了行囊。到了裏屋打開櫃子,發現被褥看起來是半舊的,連衣服、鞋子和油布看起來也都是半舊的。便覺得娘果真是不想讓他去從軍,不過還好能去就行,雖然看起來是舊的,但比自己整理的幹淨整潔多了。提過行囊挑在肩頭。
莫叔看著跨門而出的阿毛,雖有幾分俊朗卻又有幾分浮躁,心道是,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成才,雖然琦佑軍中要求甚嚴,但邊疆無戰事,自己也不必擔心。
上前幫阿毛把行李綁在後背,隨後叮囑道“這些東西都是你娘新做的,至於為什麼看起來是舊的,自己用腦子去想,凡事多想多看多做少說!”察覺的老爹語氣嚴厲,阿毛忙站立端正,雙手垂膝,一副認真聆聽老父教誨的樣子,莫叔見此,也就不再多說,最後伸出雙手壓在阿毛的雙肩,一字一頓的道“記住,別多管閑事!”,將行囊都綁好後,便揮揮手讓阿毛去給娘道別,自己轉身背靠著大桃樹掏煙袋。
阿毛轉身發現娘站立在門口,雙手套在袖子裏,板著臉孔盯著阿毛。阿毛看著心中愧疚,怎麼也邁不出步子。
莫嬸心中難過,看著阿毛這幅樣子,心中不由一疼,隨之麵色緩和了許多。
“道什麼別,記住你爹的話,少管閑事!早點給我平安回來,小心回來的晚秋娃都嫁人了!”
阿毛不由得生出些氣惱,心想她嫁人關我什麼事,整個人也隨之放鬆下來,晃晃手中的柏木棍,“知道了,你和爹多注意身體,我要當將軍了才回來!”說完也不等莫嬸回應,轉身就走。,
莫嬸聽聞此言,心中又急,阿毛從小聽話懂事,雖然天性懶惰,卻也從不和自己夫婦大聲說話。但自從跟著村裏新來的私塾劉先生學了幾年字後,竟生出不當將軍不結婚的鬼念頭,如果不是阿毛他爹攔著,自己早就去問這劉先生給阿毛灌了什麼迷魂湯,一個鄉村小子,還不當將軍不結婚!這不是不尊天綱麼,沒聽過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麼?你有這當將軍的命麼?況且就算這天降洪福,機緣撞來了,當這將軍那是你想當就能當上的!這讓莫嬸如何不氣。幾步走到桃樹下,劈手奪過莫叔手中的煙槍,恨恨的向阿毛的背影砸去。
“當個屁的將軍,敢不早點給我滾回來,我讓你外公去找你算賬!”,隨後有數落莫叔。“你看看你平時敬仰的劉先生把你兒子都教成什麼樣子了,整天就知道胡思亂想,這次征兵管我們啥事。你偏偏聽那個狗屁先生的話,把自己兒子送去充軍,要是阿毛有什麼事,你就等著自己給自己送終!”
阿毛在不遠處聽聞此言不由停住腳步,心中一陣翻騰,這自己一走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老爹的腰杆兒早已不在挺拔,娘的額頭也生出了皺紋,可是不去從軍,難道自己也要想他們這樣碌碌過一輩子?自己的金戈鐵馬,自己的策馬奔騰就這麼破滅了嗎?
抬頭看看天空中的飛鳥,緊了緊手中的棍棒,心中道,爹、娘就讓孩兒徹徹底底的放肆一回吧,要不讓如何能甘心,如果能空留遺憾!娘就知道說說而已,等自己走了兩天,她也就消氣了。隨之想起外公,小時候聽起娘講外公的種種過往,阿毛心中都是無限向往,年少策馬奔騰,響壩灣躲滾石,木公山獵野豬、黑熊,哪一種不是英雄所為。阿毛小時候在外公家帶的時間竟有家裏時間的一半。平時外飯後,堂妹堂弟們都是跑出去玩,隻有自己坐在外公身邊聽他老人家和舅舅們講如何做事為人,等自己這次出去從軍,那還不是潛龍嘯山林,虎入海,誒~!錯了,是潛龍入海,虎嘯山林。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