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裏有事的時候,就會很難入睡。
淩晨三點的時候,月嫿還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之前各種各樣的人和事在她腦子裏不停的來回閃現,最終化成了難眠的輾轉反側。
左右也睡不著,她索性爬了起來,搬了把椅子朝窗下望去,視覺的差異讓她忽然發現自己長高了不少。
再回頭看看,連身體也已經開始發育了。胸前最近已經開始有了漲漲的感覺,摸起來硬硬的,宛如還沒有發起的麵塊兒般隻是有略微隆起……
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啊……轉眼,她來這個世界已經這麼久了嗎?
視線往下看去,今夜的廣場上分外安靜,夜空裏一輪昏暗的殘月把水泥的地麵照的蒼白無比,和她初次來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的差別。
初春的天氣仍舊寒意襲人,月嫿裹了裹身上厚厚的皮衣,朝著外麵的夜空走了出去,冷風卷動她披散的長發,帶起一絲優雅的漣漪。
“你來了。”
身後的腳步聲細微而迅捷,不用回頭,她就知道來的是誰。
“在等我?”一邊說話,淩夕一邊半蹲下身來觸了觸月嫿的小手,在感覺到入手的冰涼之後,他下意識的把人摟到了懷裏。
“沒有,”溫暖的感覺籠罩周身,看到了淩夕神情裏略微的心疼,月嫿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是睡不著。”
“會凍著。”摟著月嫿的臂彎往裏圈了圈,淩夕皺了皺眉頭,這才問道:“有什麼事?”
“嗯……我要離開了。”深吸了一口氣,月嫿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難以啟齒,反倒是麵對他,似乎是比其他的人都簡單多了,當然裴羅除外,她對那個人真的沒什麼離別之情。
“好。”淩夕的聲音簡單的沒有一絲意外和疑問。
“你……”這次倒是換月嫿有點驚訝了,於是她抬頭認真的看向了淩夕,那仿佛黑水晶一般的雙眸清澈見底,沒起半點漣漪。於是,她懂了。
“你是要跟我走嗎?”雖然多少有些心理準備,但是她還是再確認了一遍。
“是。”仍舊是平日的簡單幹脆,似乎說的隻是吃飯喝水。
“跟你說外麵的危險可能是有點廢話,但是……”停頓了一下,月嫿歪著腦袋問道:“為什麼啊?”
“我答應過要保護你。”淩夕這麼一說,月嫿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貌似上次把死亡之骨給他的時候,他還真這麼說過。可是如果是這個原因……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我沒有要你報答什麼啊……那真的隻是送你的。”月嫿指了指他背在身後的大弓。
“……我知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他也不認為自己光是報答就能還得起。
“那你還……”真麻煩,月嫿感覺有點無奈,她還真是挺討厭這種回報式的關係的。人跟人一旦扯上回報,總會變的不那麼純粹了。可是她跟這個人之間,救命之恩都牽扯了幾回了。
其實她一開始接近淩夕,未嚐就那麼單純,可是那次他受傷以後,她卻莫名的明白了,做人還是不要那麼陰暗的好,至少,在自己心底……
“我隻是想要保護你。”伸手揉了揉月嫿的小腦袋,淩夕突然笑了:“如果你真的那麼討厭的話,我也可以不跟……”
“謝謝。”沉默了許久,夜空中響起了月嫿真誠的有些空靈的聲音。
“……是嗎。”可是回過頭來的淩夕,臉上卻有著些少見的奇異之色:“有個人也跟你說過一樣的話。”
“一樣的話?什麼話?”她剛才好像隻說了謝謝,但是這個很正常不是嗎?
“……謝謝。是我師父說的。”月嫿注意到淩夕的神色更加奇怪了,低沉的聲音裏似乎混合著蕭索、懷念、還有悲傷。頓時,她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是我親手殺了他,死的時候,他這麼跟我說,謝謝……”月嫿心裏一驚,果然看到了淩夕越握越緊的拳。
“為什麼……”她想象這裏麵一定有什麼原因,可是她卻一時沒有想出來。
“我原本是個孤兒,很小的時候就不知道父母是誰,隻是從記事起就愛跟著一大群孩子一起,被幾個大人養著,教著四處偷竊。”淩夕的聲音有些幹澀,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很久遠的回憶。
“每天偷不到東西就沒飯吃,回來就打,所以孩子們也互相防著,甚至大孩子會把年紀小的偷來的東西都搶去當做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