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來說,地球上不存在真正的黑暗。至少,在忍者世界,他們尚且沒有得到製作黑暗的原材料--從實際意義上達成不透光的某種材料。
但現在,宇智波佐助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真正“理論上”的黑暗之中。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這般,而是在精神層麵上的感知。作為人類的靈魂,在提醒主人,此時此刻並不在所熟知的世界。
他溺水般沉入底部,窒息感撲麵而來。
剛才...剛才還在和那個男人:宇智波鼬決一死戰,卻在放出八岐之術的瞬間,墜入黑暗。宇智波鼬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可他隻有殺死宇智波鼬這一條路可以走。
從滅族開始,他就隻為這一件事情而活了。宇智波鼬留下了他的身體,卻帶走了他的靈魂。複仇者,從最開始,便隻需要複仇就可以了。
至於宇智波鼬從戰鬥開始,便表現出的糾結--他似乎想要說什麼,但話到了嘴邊卻被某種情緒壓下去。
佐助應該是認得那情緒的,可他無法將其和宇智波鼬聯係在一起。
那個將一族殺盡,又叛逃木葉,冷血無情的哥哥,會露出如此--害羞,糾結,羞愧,後悔,諸如此類集結一體的複雜感情?
不,隻要是人類都會覺得這完全不切實際。
少年墜入黑暗,意識飄零,他或許察覺到了死亡的逼近,肉體的分離,可腦海中浮現的,卻隻有:總是被父親認可的哥哥,總是把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很好的哥哥,總是說下次的哥哥,以及,作為叛忍一去不複返的宇智波鼬。
他還沒有親手殺死那個男人!
可過去的溫情卻像蜜糖裏的砒霜,從黑暗深處,伸出粗壯粘膩的觸手將少年纏繞。
它這樣說道:
“放鬆,再次睜眼,一切都會如你所願。”
“在這裏,你的心愛的家人都在等你。”
“總是說話不算話的哥哥不再出現。”
“父母眼中隻會有‘宇智波佐助’而不是宇智波鼬。”
“閉上眼睛,沉淪....”
“這裏才會有你追求的一切...”
“安靜,平和,沒有紛爭和死亡...”
半透明的魂體緩緩從軀殼內脫出,向深不見底的黑暗飄去。但佐助總覺得哪裏不對,想要將向上漂浮,卻因為窒息無法動作。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什麼嘛,宇智波一族最後的天才也就這種程度。”
“三言兩語就能跟著對方走。”
“是不是再過一會兒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佐助的意識還迷糊著,隻能判斷出對方語言大概的內容,正要惱羞成怒,卻被拖著再向下了些。
“嗚....”
溺水的人一旦被水草纏住,便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黑暗冰冷,沒有溫度,而屬於魂體的溫度卻即將消耗殆盡。
他要死了嗎?這聽起來似乎也不錯。
隻是沒有殺死那個男人...
到臨死前,卻隻能想起那個男人的好來。對不起,宇智波的各位族人...
我並非忘記仇恨,隻是想在死亡之前,再叫他一聲“哥哥”。
或許我不適合當宇智波,更適合當佐助些。
...
“你可以先把他還給我嗎?”
“還不到時候。”
“他哥哥還在外麵等他..回家。”
纏繞佐助的水草似乎在猶豫,它輕輕抖動著,似乎在和發出聲音之人談條件。
“萬鬼召來!”
看來是談判失敗,水草惹怒了那人。
佐助混沌中,卻感覺靈魂歸位。他還無法完全睜開眼睛,隻能眯起一條窄窄的縫隙,透過縫隙觀察外麵的情況。
黑暗,沒有光線,哪裏來的反射,他又如何可以看見?
可偏偏,他看見了。
足有半顆頭大小的佛珠環繞住一人,而光線將其覆蓋,看不清楚具體麵容。
“日向...寧次。”
他剛才還在想,有哪個幸福的孩子還有哥哥在等他回家。
原來是他。
佐助看見佛珠兜兜轉轉,吐出一個灰白色的靈魂--他可太熟悉不過了,不正是好師傅大蛇丸嗎。
而少年還來不及細想,手臂上便傳來溫熱的感覺。
和黑暗不同,是屬於活人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