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寧次見狀,順勢掩唇輕咳一二,待聲音結束,男孩白皙的皮膚上便出現一片粘稠的血漬。

綱手先前便從日向寧次身上見識過這招,現在便有些見怪不怪了,值得低了頭,讓人看不清自己的表情,裝出一副悲傷的模樣。

日向寧次可比現在在場的所有人想象中的都要命硬。

就算是死亡,也不過是其算計中的一環罷了。

不過這次見到的日向寧次,卻沒了先前那般厭世--總是一副希望把事情早點做完,然後快點離開這個糟糕世界的模樣。

連生活痕跡都不屑於留下--並非忍者本能,而是潛意識中,做出這般決定。

綱手調整好情緒,才將頭抬起來,看看這位還是否坐得住。

可女人還沒有完全將頭抬起,有人先坐不住了。

是昨日跳井的那個醉鬼。

二子身量頎長,這時直接站起,從下往上看,更是高壯。

他似乎是對三船失望至極,眉眼間徘徊著不清不楚的情感。

原是雙唇緊閉,這時不情不願開了口:

“三船大人。”

“放他走又如何不可呢?”

他寄人籬下,又無父無母,年歲已過二十,在尋常人家早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可是他不是。

他連站起身來,都並不是件容易事情。

落入井水之中,又如何能夠被人撈起來?

除非,那裏有能夠漂浮的木板。

漩渦鳴人原先見到二子時,看見其走路晃晃悠悠的樣子,隻當對方是喝醉了。卻從未想過,他隻有一條腿。

那是木頭做的義肢。

“謝謝你們,鳴人君,水門先生。”

二子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過一圈,最終落在弟弟身上。

“我一直都是膽小怯懦的,這一點我自己也很清楚。”

“三船大人,可能在您看來,我說的話不值一提。”

“您是鐵之國的至高之人,自然有您的考慮。”

他將褲管下木製義肢拋向三船。

“但對於生命,我不覺得還能夠退縮。”

“您的名譽和執念自然重要,但我仍然認為,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生命更為寶貴。”

他失去了一條腿,卻沒有從死神手裏救下母親。

他不向往優渥的生活,隻懷念曾經和母親兄妹一起度過的時光。

“其實對您而言,有留下的,不就足夠了嗎?”

三船最終還是放了人,來時三人,歸去之時,便成了四人。

三子是被鳴人抱著的,他還沒有完全退燒,小臉紅撲撲的,總是讓人擔憂。

“你在想什麼?”

綱手先前已經給他喂了藥,並不像鳴人那般擔憂。

“他比誰都想離開這裏。”

被三船收養,自始至終都隻是老頭子的一廂情願--連阿菊的意見都被那人排除在外。

寧次眨眨眼睛,又看向鳴人。

“我好像,被他忘記了。”

普通的哥哥被漩渦鳴人變得不普通,而普通的弟弟卻享受了哥哥的愛,現在卻要遠走高飛。

連普通都不如。鳴人的手撫摸在男孩後腦的位置,聲音堅定而有力量。

“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很快...很快就會再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