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親密的人一直否定自己,這給阿雪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影響。曾經有一個名叫阿成的碩士追求阿雪,他又帥又能幹,又愛阿雪。在別人看來,他們是很般配的一對。但是,阿雪沒接受他,而是在25歲時嫁給了一個大她10歲的離婚男人。
“阿成對我很好,”阿雪回憶說,“但我總覺得,他隻知道我漂亮,而不了解我,如果他了解了我,一定會不要我。”
也就是說,她覺得自己配不上阿成。結婚4年後,她又與阿成相遇,這時阿成雖然也結婚了,但對她的感情仍在。兩人很快擦出火花,再次陷入熱戀。這讓阿雪陷入了分裂。一方麵,她認為婚外戀很罪惡。另一方麵,她又無法克製自己。每次與阿成說再見時,她會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了”。但當下一次阿成約她出來時,她又根本控製不住自己。除了感情,也有性的誘惑,因為丈夫有陽痿,他們已經兩年沒有做過一次愛了。
剛開始這段婚外戀期間,阿雪總做一種奇怪的夢,夢見她丈夫也有了婚外戀,而且每次做夢時,丈夫的婚外戀情人都不一樣。
這並不奇怪,榮偉玲說,這種夢有保護作用。因為她的自責太強烈了,而夢見丈夫有婚外戀,會有一種平衡作用,讓她適當減輕對自己的指責。阿雪也承認,每次從這種夢中醒來,她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另一點奇怪的是,盡管她愛情人,但在長達半年的時間裏,她一次都沒有夢見過阿成。
這其實是一個假象,她的罪惡感太強,所以根本不容阿成以他本人的形象出現在她的夢中,但實際上,阿成幾乎出現在她的每一個夢中,隻不過都是以一種婉轉的方式。譬如,她夢見丈夫,但他卻穿著阿成的上衣;她夢見一個小女孩單獨一人去了她和阿成約會過的地方;她夢見自己去了阿成的家……這些夢,都是對阿成的掛念。
治療早期,阿雪做過一個嚇人的夢:
一個女友的家門打開,許多人抬著兩個擔架進來,一個擔架上是阿雪,另一個擔架上是她丈夫,兩人很老很老,已經瘦得皮包骨頭。突然間,丈夫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去抓阿雪的腳。
夢做到這兒,阿雪被嚇醒了。在谘詢室裏,榮偉玲問阿雪:“你怎麼看這個夢?”
“夢告訴我,我會和丈夫白頭偕老。”阿雪不容置疑地說。
真相:我和丈夫的關係是病態的
榮偉玲知道這個夢的意義,她也知道前麵那些夢的意義,但不急於點破,她相信隨著治療的進展,阿雪自己會明白這些夢的意義。她對阿雪說:“我的解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解釋,你現在認為和丈夫白頭偕老很重要。”
阿雪很漂亮,但她爸爸硬說她醜。阿雪相當聰明,但她爸爸硬說她笨。爸爸出於自己的需要在女兒周圍製造了一團又一團迷霧,阿雪最終也陷入這些迷霧,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婚外戀除了讓她有罪惡感,也讓她有恐懼感,她非常害怕離婚,怕丈夫不要她,她的工作是丈夫給她找的,她認為自己離開丈夫就活不下去。阿成愛她,但她擔心真離了婚,阿成萬一不要她,她就完了,“不會再有男人喜歡我,到時工作又丟了,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重要的不是做什麼,選擇什麼,”榮偉玲說,“重要的是你的自我欺騙實在太多了,根本看不清楚自己身邊的真相。”
心理治療的最大價值之一就是,幫助來訪者消除一些病態的自我欺騙,從而認識到真相。榮偉玲和阿雪探討了阿雪的童年,讓阿雪明白了自己的自卑究竟是怎樣形成的。並且,每過一段時間,她都讓阿雪做一下自我評價。一開始,她的評估是“醜”和“笨”。但隨著治療的進展,她的自我評價變成了“漂亮”和“能幹”。
榮偉玲建議阿雪去嚐試一下應聘,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找不到工作。結果,阿雪發現,找工作並非一件難事。
最後,榮偉玲問阿雪:“你還記得那個夢嗎?你和丈夫分別躺在一張擔架上。你現在怎麼看這個夢?”“記得!”阿雪斬釘截鐵地說,“這個夢告訴我,我和丈夫的關係是病態的。”
是的,擔架、瘦骨嶙峋……這個噩夢的每一個信息都在說,這個關係是病態的。並且,這個夢有啟示意義,它在說:“如果兩個人都老了,你們的關係就是這個樣子。”
此外,瘦骨嶙峋也象征著阿雪和丈夫之間缺乏感情與性的滋養。
“感情差到極點,一些女性會夢到自己和配偶化作了白骨。”榮偉玲說,“《西遊記》中‘白骨精’的形象之所以深入人心,成為小說乃至中國文化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妖怪之一,就是因為這個形象挑動了很多人的心弦——我們自己就是白骨精。”
榮偉玲說,她講課時發現,每五六十個學員中就有兩三個女性的自我意象是“白骨精”,有時也會夢見自己化為骷髏,而這些女性無一例外都是與丈夫的感情嚴重缺乏滋養。
自我意象即潛意識中對自己的認識,在講課時,榮偉玲會在催眠狀態中讓學員去探察自己的自我意象。
阿雪夢見自己和丈夫都是瘦骨嶙峋,說明他們的關係還沒有進入最匱乏的狀態。此外,丈夫的手伸過來要抓阿雪,這其實是潛意識在告訴阿雪,雖然她意識上認為是自己怕離開丈夫,但實際上是丈夫怕離開她。後來的事情也當真證實了這一點,當阿雪提出離婚時,丈夫堅決不同意。
夢具有非凡的洞察力
我們天生都有憑直覺洞察到真相的能力,但是,因為家庭、學校以及社會都教育我們按照理性做事,最終讓我們喪失了大部分來自直覺的洞察力。
不過,夢會輕易突破這些理性的教條,而直接洞察到真相。
A和B相識,討論彼此在事業上的合作。A對B的印象很好,因此決定把B當作自己事業上的夥伴。相識的當天晚上,A做了這樣一個夢:
他看到B坐在他們的辦公室內,正在翻閱賬本,並篡改了賬本上的一些數字,以掩飾他挪用大量款項的事實。
“這不過是一個夢罷了。”醒來後,A對自己說。他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推理和判斷,與B合作。
但一年後,A發現,B真的擅自侵占了大量款項,並做了很多假賬。
這是心理學家弗洛姆提到的一個夢。普通人會認為,這個夢是預言,譬如冥冥之中有某種力量告訴A,不要和B合作。但弗洛姆認為,所謂的冥冥之中的力量其實就是我們的潛意識,或者說直覺、本能。A的潛意識實際上發現了B並不可靠,但或者是B用花言巧語和表演功夫欺騙了A,或者是A不允許自己輕易懷疑一個人。所以,他的意識屏蔽了潛意識的洞察。但是,潛意識知道和B合作很危險,於是又在夢中明確無誤地提醒了A,可惜還是沒有被A接受。
“對於普通人而言,隻有在夢中,潛意識才有機會自如地表達,而平時潛意識都被壓抑下去了。”榮偉玲說,“所以,如果希望與潛意識對話,我們一定要重視自己的夢。”
夢也會給你天馬行空的洞察力
阿玫的嫂子去世了,留下一個6歲的兒子,她哥哥想再婚,並且已經認識了一個讓他很滿意的女子。
第一次見到未來的嫂子時,阿玫感到很欣慰。因為她對哥哥好,對未來的公公婆婆好,對6歲的侄子也照顧得很周到。但是,阿玫也隱隱覺得未來的嫂子有些地方讓她難受,但她說不出這到底是為什麼。
結果,當天晚上阿玫做了一個夢:
6歲的侄子小舟在4樓的陽台上蹦跳玩耍,陽台搖搖欲墜,阿玫一隻手拉住陽台的門,一隻手把他拉住。但小舟還是使勁兒蹦,阿玫覺得自己快沒力氣了,這時發現家裏出現了一個不認識的女子,阿玫求這名女子幫她一下。她答應了,和阿玫一樣,一隻手抓住陽台門,一隻手抓住小舟。
這時,陽台掉了下去。阿玫很開心,畢竟侄子牢牢地被她們抓在手中。但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女子鬆了手,阿玫意料不到,無法抓住侄子,眼睜睜看著小舟掉了下去。
“不……”阿玫大喊著、流著淚從夢中驚醒。
這是潛意識在告訴阿玫,家裏出現的這個陌生女子——她未來的嫂子,並不可靠。她用禮物、甜言蜜語和周到的照顧贏得了阿玫家裏所有人的好感,但是她內心中並沒有接受阿玫的侄子,而阿玫憑本能捕捉到了這一信息。
這一點很快得到證實。第二次回家時,哥哥對阿玫說:“我打算再要一個孩子,畢竟小舟不是親生的。”哥哥顯然是在替未來的夫人說話,而且顯然未來的夫人已得到了他的心。“小舟不是親生的”,他甚至都不願意費心在這句話中加一個“她”字,這表明他完全和未來的夫人站到了一起,並開始疏遠兒子。
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一個女孩見到了自己的偶像——一位知名作家,當時她興奮得渾身發抖,但晚上她做了夢,夢見一個醜陋、不講理的小孩子穿著作家的衣服。醒來後,她感覺這個夢讓她有羞愧感,好像是背叛了偶像似的。但實際上,這正是她的潛意識對這名作家本質的洞察。
又如,一個男孩遇見了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孩,他喜歡她,但有點嫌棄她不夠漂亮。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和很多女孩站在一起,比誰都漂亮。這是潛意識的洞察,潛意識告訴他,這個女孩比誰都“美”,要珍惜她。
“所謂的洞察力,都來自潛意識,所以我們總說洞察力仿佛來得沒有任何理由,因為理由是意識層麵的東西。”榮偉玲說,“隻有那些善於與潛意識進行溝通的人,才會經常有天馬行空的洞察力。”
“如果你不是一個有洞察力的人,那麼就多聆聽你的夢吧。”榮偉玲說。
你尋找,夢就會告訴你答案
解析夢的時候,有一些規律可循。
常夢見龍、佛,意味著一個人道德感很強,對自己要求比較苛刻,而且容易壓抑自己的欲望。
常夢見堅固的城堡,意味著一個人的人格結構很完整,但也可能是太僵化。
不是學生的人常夢見考試,而且成績很糟糕,經常得零分,也意味著道德感和責任感很強,不斷地要考驗自己是否是一個夠道德、夠負責的人。
夢見電閃雷鳴,意味著一個人內心中起了風暴。
常夢見在去機場、車站的路上遭遇種種阻礙,意味著一個人在自我發展上遇到了一些麻煩。
夢見打撲克牌,有無數好牌卻拿不住,而且順序總是亂七八糟怎麼都整理不好,意味著好的選擇很多,但沒有處理好。反之,則意味著處理得很好。
女子夢見梳頭發,卻怎麼都梳不好,多意味著感情遇到麻煩。
……
還有很多時候,不需要分析,就可以憑直覺知道答案是什麼。如果一時不明白,不妨等兩天,答案往往會自動在夢中出現。
你等待,夢也會自動告訴你答案
一天晚上,一個經常對自己的夢做分析的谘詢師做了一個夢:
漆黑漆黑的晚上,他路過在農村的舅媽家門口,這時,一個聲音對他說:“答案,就在這裏。”
他的舅媽51歲就腦溢血去世了,這是一個噩夢,令他一下子醒過來,但身體無法動彈,仿佛被什麼東西死死地壓住了。同時,他覺得渾身在震顫,那種難受至極的震顫感一浪跟著一浪,從頭震顫到腳,然後再從頭震顫到腳。約過了一分鍾,他的身體才重新可以聽他的意識的指揮。
接下來一二十天的時間,他晚上經常夢魘。慢慢地,他不再恐懼了。
但是,他仍然想不明白,答案是什麼。過了兩天,他又做了一個夢:
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一條金色的、會飛的蛇追他,他沒命地逃。又跑到舅媽家,門打開了,舅媽伸出手,把他一把拽進門,接著立即關上門,那條金色的蛇被關到了門外。
他一下子醒過來,立即明白了“答案”。很簡單,蛇是媽媽,他媽媽是屬蛇的!幾乎在這一瞬間,他頓悟了許多事情。他一直在分析自己的童年,但卻一直沒記起一個細節:從記事起,他就經常作為不幸的媽媽的傾訴對象。
孩子是最糟糕的傾訴對象,他們沒有能力幫大人麵對問題,也無法排遣大人傾訴時轉嫁過來的情緒。這名心理谘詢師也不例外,所以,他要逃,而舅媽家是他的“避難所”。他經常去十多裏地外的舅媽家,一待就是十天半月。舅媽做的飯很難吃,與他媽媽相比,堪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在舅媽家的快樂生活。不過,他和別人一樣,對有點傻氣的舅媽缺乏尊重。
接著,他又明白,他為什麼從不戀家。雖然他一直認為,父母對他的愛和教育是沒得說的,他從未抱怨過,但是從初中就開始住校的他,從來沒有因為離開家而難過一次,每個假期都會爭取早點回學校。
在不斷的反省中,他又悟到了許多事情。舅媽七年前去世時,他得了嚴重的抑鬱症。長久以來,他根本就沒有想過他的抑鬱症與他並不尊敬的舅媽有什麼聯係,他以為全是因為和女友分手而造成的。現在,他明白,因為沒有去悼念舅媽,他的抑鬱在很大程度上是對舅媽的悼念。
“關於自己的童年,我花了大量時間做自我分析。”這名谘詢師說,“我意識上仿佛做好了挑戰父母的準備,但實際上仍然要捍衛‘媽媽是完美的’這個帶著點自欺的想法,而夢卻輕易地突破了它,告訴了我一直要找的答案。”
等兩天,答案就會在夢中出現,這樣的事情很常見。
一位女谘詢師,最近做了一個夢:
早上,她出現在西安,想吃一碗餛飩。餛飩兩塊錢一碗,但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正難過的時候,路上出現了一名男子,借給了她兩塊錢,她才得以買了一碗餛飩。
“這是什麼意思?”醒過來後,她百思不得其解。她從來沒有去過西安,並且她最近做的夢都是,她很富有,什麼都買得起,看見漂亮衣服可以買,看見美食也一樣買得起,而且每一次都買得很盡興。
那個男人的麵目很難辨認,她想不明白,他是誰。既然想不明白,等待就是了。結果,第二天晚上,她又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她以前的男朋友。
醒來的一刹那,她明白了,原來第一個夢中的男人就是她的前男友。她已經兩年多沒有夢見過前男友了,這第二個夢之所以夢見他,無非是潛意識要告訴她第一個夢的答案。
明白這一點後,一切疑問都迎刃而解了。原來,她最近要出差,既可以選擇西安,也可以選擇另外一個城市。她已經選擇了另外一個城市,但曾經想過:如果去西安,她就可以看到前男友了。對她來說,這是一個誘惑。
但夢告訴她,最好拒絕這個誘惑。因為,這種感情現在隻是一碗餛飩,而且她想吃的話,還得求前男友施舍。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夢告訴她,你最近可是不斷做很富有的夢啊,眼前的生活要比西安的誘惑好得多。所以,請打消去西安的誘惑吧!
更有意思的是,第三天,已經兩年多沒聯係過的前男友通過QQ給她發了一條信息:最近常想起你,你還好嗎?
“或許真的是心靈感應吧,潛意識感應到未來的這個誘惑,所以接連做了兩個夢,事先提醒了我該怎樣做。”她說。
解夢的最佳人選就是你自己
“提到解夢,很多人認為這是一件很神秘、很困難的事情,而且是專業人員的專利。”榮偉玲說,“實際上,自己才是自己夢的最佳解夢人,並且解夢也要比我們想象的容易得多。”
她說,可能是《夢的解析》中的“解析”誤導了人們,讓大眾以為要靠繁雜的邏輯分析才能把夢分析清楚。但她認為,重要的其實不是解析,而是直覺。夢中的情緒以及你的第一念頭最重要。
譬如,阿雪的“擔架夢”明顯是個噩夢,但阿雪硬要說夢的意思是她想和老公白頭偕老,這個分析在邏輯上就算再完美,也沒有說服力。其實,她一早就知道這個夢的意思,隻是意識中害怕麵對罷了,而心理治療對她的意義就是,幫助她麵對她的心理真相。
並且,榮偉玲認為,夢不一定非要解明白。“夢隻要被你意識到,就可以更好地發揮作用了。”她說,“隻要你付出了一定努力,夢會自然而然地發展,並最終給你意想不到的幫助。”
前麵提到的案例,都證實了這一點。可以說,潛意識像水,它一直都在我們心中流動。如果你順著它,它就會把你帶到正確的地方。但是,如果你硬要和它對抗,你就會遠離它。
榮偉玲從1999年喜歡上解夢,她先是隔幾天記錄自己做的那些特別的夢,現在發展到幾乎每天都要記錄夢。
夢來自潛意識,所以很容易遺忘。你或許有經驗,夢見了特別的事情,半夜叮嚀自己一定要記下來。剛醒來時,仿佛隱隱約約還記得,但一睜開眼,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如果想記錄自己的夢,榮偉玲建議,床頭最好備有紙和筆。但是,當醒過來時,不要翻身,不要睜開眼睛,就保持著剛睡醒時的姿勢,閉著眼睛回憶一下夢裏的畫麵,最後形成幾個關鍵詞。譬如阿雪的夢就有幾個關鍵詞,“女朋友家”“擔架”“瘦”“手”和“抓”。然後,睜開眼睛,迅速寫下這幾個關鍵詞,接著再記錄夢境的細節。
“解夢並不神奇,請相信我,如果你已經開始這麼做,那麼你最後會發現,你能從夢中收獲太多的東西。”她說。
心靈感應:超越距離的心靈共振
兩天前的晚上,一個噩夢將我驚醒,夢中我一度淚流滿麵,並發出了呐喊:“這個世界為什麼如此可怕!”
約一分鍾後,尚在睡夢中的女友發出了“啊”的一聲。顯然,她也是被噩夢給纏住了。
我趕緊將她搖醒,問她夢到了什麼。結果發現,我們兩人的夢展現了同樣的含義。
這就是一種心靈感應吧。這種感應,在我們剛認識不久時就開始了。那時我們還不曾謀麵,並且身處兩地,隻是通過網絡和電話聊過天。一天早上,她從一個可怕的噩夢中驚醒,隨即陷入焦慮和恐懼之中不能入睡了。我也在快醒來時做了一個夢。
那天中午,我們聊到了各自的夢,發現我們的夢境絲絲入扣,我的心仿佛是跨越了一百多公裏的距離,捕捉到了她的不安感。我們兩人做夢的時間也是緊密相連,她是6點半時醒來的,而我醒來也還不到7點鍾。
數年前發生這樣的事情,可能會引起我的震驚,但現在不會了,因為我從2006年到現在已做過很多個有心靈感應的夢。
第一次做比較清晰的這種夢是在2006年4月。也是在一個早上,我打開電子郵箱,收到了許久沒聯係過的初戀女友的電子郵件。她的電子郵件向來簡單,看著她的寥寥數語,我有一種奇特的熟悉感,好像郵件中的句子我早讀過似的,隨即我想起,昨天晚上我夢到過她。
5月,我們簡單見過一次,然後再次斷了聯係。
到了10月,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也是我在晚上夢見她,第二天早上打開電子郵箱便看到了她的郵件。
不過,我們再次斷了聯係。
2006年年底,又發生了一些事情,過去的感情經曆都被挖出來了,仿佛過去12年的人生又重新經曆了一次,這讓我感到很痛苦。於是,我決定借一個簡單的儀式與過去的所有感情糾葛告別。
儀式很簡單,就是準備兩個酒杯和一個盆子。一杯酒是給自己的,另一杯酒是給前女友的。先斟滿兩杯酒,想象她就在我眼前,然後回憶從相識到分手的每一個印象深刻的細節,等回憶結束後,我將屬於她的那杯酒倒在盆中,將屬於我自己的那杯酒喝下。
做這個儀式的日期是2007年1月1日。儀式很簡單,但很有用。以前,每當孤獨在夜晚中襲來時,我會忍不住思念以前愛過的女子,那樣就不會那麼孤獨了。但是,做了這個儀式後,我就不能再思念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了,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牆一般的力量擋在了中間。
1月5日晚,我做了一個印象很深刻的夢,夢見了我的一個高中女同學。我們是好朋友,但這是我唯一一次夢見她。6日早上醒來後,我稍有些納悶,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夢見她。
但6日晚上,在公交車上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初戀女友從幾千公裏以外打來的。接到她電話的那一瞬間,我渾身猶如被雷擊。
不過,這不是因為接到她的電話有多激動,而是在這一瞬間,我徹底相信了心靈感應的存在。
心靈感應常見於親密關係
我先是明白了5日晚的夢,知道夢見高中女同學,其實就是夢見她,因為我是通過那個同學認識她的。
接著我記起了2006年4月和10月的夢,我明白這三次夢都一樣,都是我在睡夢中感應到了她對我的思念。
原來這就是心靈感應,原來心靈感應確實存在。這三次夢發生時,兩次她是在數千公裏之外,一次則是在數萬公裏之外,心與心的感應的確是可以超越空間的。
以前在北京大學讀書時,我一直對傳統心理學所奉行的“科學主義”有些不解。因為,主流的科學主義的標準是“簡單可重複並可量化”,但這主要是從經典物理學中發展出來的,這適合心理學嗎?我認為這是將經典物理學中的所謂科學標準強加在心理學上,會阻礙心理學的發展。
可以說,我一直認為自己在很大程度上是不讚成科學心理學的。但是,這種不讚成,主要是理性思考的結果。隻有在這一瞬間,我才第一次深刻地體驗到了心靈的存在,從而在這一瞬間完成了從科學主義到心靈主義的轉變。
一旦真的相信了心靈的存在,我的心自然敏感了很多。此後,在我身上頻頻地發生了一些心靈感應事件。
心靈感應在親密關係中應該是普遍存在的,關鍵是我們是否注意到了它的存在。
我們發現,許多同卵雙胞胎之間會有很強的心靈感應,一個人如果產生了什麼感受,另一個人無論在多遠的地方都會感應到。
還有研究發現,新生兒普遍能感應到媽媽的情緒變化。譬如,有經驗的媽媽知道,當尚在繈褓中的嬰兒哭鬧時,做媽媽的應該自省一下。她們會發現此時自己也處於煩躁中。如果她們想辦法讓自己情緒平靜下來,小家夥們會自動不哭鬧了。
這隻是嬰兒對媽媽的心靈感應的一個小例子而已。嬰兒的心靈是純淨的,還沒有被汙染,嬰兒的心靈感應的能力是驚人的,細心的人很容易發現這一點。
並且,孩子對媽媽的心靈感應能力會一直保留下來,隻是越來越難以像嬰兒時那樣敏感而直接了。
後來,我參加了一個關於“家庭係統排列”的工作坊,來自香港的治療師鄭立峰舉了一個例子說,一個妻子經常對丈夫莫名其妙地發脾氣,他建議這個妻子再發脾氣時給媽媽打個電話。結果,她發現,每當她莫名其妙地想發脾氣時,她的媽媽都處在痛苦中。
心靈感應也經常出現在文藝作品中,例如名著《簡?愛》便安排了這樣一個情節:聖約翰再次向簡?愛求婚,簡?愛動搖了,這時她聽到了羅徹斯特在呼喚她的名字,於是回到了羅徹斯特的身邊,而羅徹斯特告訴她,那時他的確正在呼喚她的名字。
電影《星球大戰》中也有心靈感應的情節,譬如阿納金痛失母親並大肆屠殺沙人給母親複仇時,尤達在許多光年以外的距離感受到了阿納金的痛苦。
一個民族內也存在著心靈感應
以上這些心靈感應的故事都發生在兩個人之間,那麼,有沒有集體的心靈感應呢?譬如一個家庭、一個社會甚至一個民族的心靈感應有沒有可能存在呢?
一個全球性的研究證實了這一點。研究者在全球範圍內同時測量許多國家的研究對象的腦電波,結果發現,當重大事件發生時,一個國家甚至全人類經常會出現腦電波的共振。
例如,當“9?11”恐怖事件發生時,全球範圍內的研究對象的腦電波都出現了劇烈振動,而許多研究對象意識和情緒上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其腦電波仍然出現了劇烈振動。
中國申請舉辦2008年奧運成功的那一刻,全中國範圍內的研究對象的腦電波都出現了劇烈振動,並且其中很多人同樣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關於集體性的心靈感應,我也有自己的觀察。自從2005年6月開始主持《廣州日報》的“健康?心理”專欄後,隻要有上網條件,我都會留意一下新浪網的新聞,看看有沒有值得分析的事情發生。
一開始,我留意的都是熱點新聞事件,但後來,我開始關注一種新聞——“殺妻”,男人以為妻子、女友或他迷戀的女子要離開自己或對自己不忠,於是將女子殺掉。
在2007年夏天前,這一類新聞在新浪網社會新聞出現的概率一般是一星期兩三起,但到了2007年下半年後突然飆升到差不多一天一起,而現在已飆升到一天數起。
這種轉變有一個可以看得見的關鍵性事件——“黑磚窯”。在我看來,可怕到極點的黑磚窯事件的大規模爆發及其處理結果,對我們整個民族的心理造成了極大的衝擊,令瘋狂者更瘋狂,令絕望者更絕望。
德國心理學家埃克哈特?托利在他的著作《當下的力量》中寫道,地球是一個生物體。借用他的話,也可以說,我們整個民族也是一個生物體,我們彼此之間並非是沒有任何聯係的獨立的個體,而是切切實實有密切的溝通的共同體,並且這種溝通時時刻刻都在進行,隻是我們的大腦意識不到而已。
其實,“殺妻”案件在任何時候的任何社會都是最常見的血腥案件。無論歐美還是中國,“殺妻”案件均占了謀殺案的三分之一左右。
為什麼“殺妻”案件如此普遍呢?心理學的經典解釋是,這些男人多是偏執狂,而偏執狂普遍懼怕失敗並習慣歸罪於別人,而最容易被他們歸罪的對象就是他們最在乎的妻子或女友。譬如,邱興華便是在感到人生無路可走時,才對妻子動了殺機,這裏麵藏著的邏輯是“不是我邱興華不行,是你這個女人讓我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心靈感應是家庭係統排列的神秘動力
這是一個具體的“殺妻”個案的邏輯,但當“殺妻”案件有飆升跡象時,這可能就是一個信號,透露著我們這個民族生物體出現了一些問題。
“殺妻”案件的變化是一個信號,而最近幾年的熱點新聞的轉變也是一個信號。
2007年夏天之前,是病人“瘋”了。從2005年到2007年夏天,熱點新聞事件的肇事者一直是明顯有心理問題的個體。
2007年夏天後,是有權勢者“瘋”了,典型的如黑磚窯事件、周老虎事件和南京彭宇案等。
進入2008年後,則是大家都“瘋”了,暴風雪、地震和股災等一係列災難性事件令我們所有人都卷入了旋渦中。
可以說,之所以是病人先“瘋”掉,是因為他們更敏感。相比普通人,他們的自我結構更脆弱,安全感更低,所以更容易捕捉到不好的信息,於是先集體爆發出問題,從而先期成了熱點新聞的主角。
對於2005年以來的新聞熱點的總結,這隻是我個人的理性分析的結果,缺乏感性體驗的證實,所以未必正確。
不過,我在鄭立峰老師的家庭係統排列的工作坊中,切實而深刻地體會到了集體心靈感應的威力。
家庭係統排列是海靈格創辦的一種團體治療方法,一般有多人參加,當給某一個人做治療時,會先讓他簡單講述想解決的問題,然後由他自己或老師在團體中選擇“代表”,扮演他的家族成員。
接下來,老師會讓“代表”們依照自己的感覺走到最合適的位置上,而“代表”們所組成的整幅畫麵以及每個“代表”的感受便揭示了當事人整個家族的問題。
最後,可以通過改變“代表”們的位置和疏通代表們的感受,實現改善當事人的心理衝突的目的。
盡管已熟讀海靈格的著作《誰在我家》,並在我的專欄中推薦過這本書,但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家庭係統排列的工作坊。
周六上午的前兩個個案比較沉悶,我甚至都有了吃完午飯就撤的念頭,但第三個個案令我感到極度震撼。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個案,當事人有劇烈的內心衝突,並有了殺人的想法。不過這並不是令我感到震撼的原因,我之所以被震撼,是因為扮演“我”的“代表”和當事人的那種細致入微而又無比敏銳的心靈互動,當事人的任何一點心理變動都會引起“我”對他的不同的感受,而這種感受又非常自然。
以前,我常形容那種心靈單純至極的女子:就像一個小鈴鐺,怎麼敲就怎麼響,不同的敲法一定會引出不同的響聲。
那麼,這個扮演“我”的“代表”,就可以說是大鈴鐺了,其他“代表”以及當事人的任何一個變化都會使他發出不同的“響聲”。
神秘力量將我推到合適的位置上
或許是當事人的開放和勇氣、扮演者的敏銳和堅定、老師的從容與淡定等諸多因素加在一起,令那個場的能量實在太強了,我的身體也經常感受到一陣又一陣的強度不一的悸動。而我觀察到,每當我的身體出現反應時,當事人和那個扮演“我”的“代表”都有強烈的情緒反應。
我還做了一個實驗:閉上眼睛。那種悸動仍會襲來,隨後我立即睜開眼,發現當事人和“我”一樣有強烈的情緒反應。
這是我可以觀察到的三個人的心靈感應,但我相信,這絕非是局限在我們三人當中,至少這應屬於我們在場的所有人的一個集體心靈感應。
鄭老師則說,這甚至都不隻是工作坊當中的感應,也是當事人和他的家族成員的感應。他說,許多家庭係統排列的個案顯示,工作坊“代表”們的感受似乎能夠被當事人的家庭成員感應到,“代表”們的改變會自動引起相應的家庭成員的改變。
周日,我也有幸被邀請扮演了一個“代表”,並因而體會到了係統排列的力量。
這不是一個家庭的個案,而是一個公司的。當事人是一個CEO,他選擇了數名“代表”分別扮演他的重要屬下。
當數名“代表”根據自己的感受找到位置後,一致感覺係統中還“空”了一個人,也就是說一個重要人物沒有被當事人排進來。當事人則說,的確如此,他以前有一個重要的下屬,但一個月前剛辭職,所以他本以為不必將他排進來。
於是,鄭立峰老師指定我來做這個下屬的“代表”,而本來沒什麼感覺的我一走進“代表”們圍成的場中,立即有了清晰的感覺,並順著這種感覺走到了一個位置上。
我一走到這個位置上,其他“代表”都說舒服了很多。
量子糾纏現象證明信息傳遞可不受距離限製
但是,“我”還感覺有一個被當事人忽略的重要角色沒被列進來。這是一個藏在當事人背後的女人。所以,鄭老師讓一名女性做她的“代表”加入進來。
她走進場後,站在“我”的背後。這時,我立即感覺到一種力量在將我“推”向圈外。以前做旁觀者時,我一直不明白,是什麼力量推動“代表”們後退、前進或左右搖擺,但一體會到這種力量,我立即就明白了。我順著這種力量一直後退,當差不多徹底退出小組圍成的圈子後,這種力量就消失了。顯然,這是那個下屬辭職的道理所在。
周日最後一個個案也給了我極大的衝擊。這是一個很詭異的個案,似乎充滿可怕而神秘的力量,很像是恐怖片。假若不是事先已體會到了係統排列的場的力量,我很容易會按照自己已有的邏輯,覺得這像演戲,甚至即便感受到了場的力量,我仍然在懷疑是不是一個關鍵的扮演者將自己個人的感受摻雜了進來。
但是,此時在旁邊坐著的當事人的感受顯示,這不是扮演者的感受,而就是當事人自己的感受,因為當兩個扮演者以一個很詭異的方式站在一起時,一直沒有什麼表情的她一下子就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我們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顯然這個家庭的關係實在太撲朔迷離了,但鄭老師一直在以一會兒很強硬、一會兒又很溫和的姿態控製著場麵,最終他也沒有清晰地點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許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當事人顯然得到了極大的幫助。
在兩天的工作坊中,我一直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從而清晰地看出,一些個案之所以喚起了我強烈的情緒反應,是因為我有類似的問題,所以包含著這一類問題的個案毫無例外都會令我淚如雨下。對於這一類問題,我從不曾覺得自己受到了很大影響,但這些感受告訴我,它對我影響至深。
不過,其他的個案,當可以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時,我都會有非常清晰的感受,但沒有強烈的情緒,這時我知道,我隻是有了一定程度的心靈感應,但我沒有這類問題。
心靈感應的道理是什麼呢?難道,它隻能是不可解的神秘現象嗎?
以前,我見過一種解釋說,這是電磁波的傳遞。由此,可以理解,感受可以跨越數萬公裏的距離。
不過,如果按照這種理論,《星球大戰》中尤達大師對阿納金的痛苦的心靈感應,就不可能了,因為電磁波的傳播速度是光速,阿納金的感受要以光速傳遞到尤達大師那裏,得需要不少時間。
當然,《星球大戰》是科幻電影,但感受的傳遞有沒有可能超越光速,甚至徹底不受距離的限製呢?或者,有沒有信息的傳遞是徹底不受距離限製的呢?
這一點,量子力學家們觀察到“量子糾纏”現象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所謂“量子糾纏”,即指不論兩個同源的粒子間距離有多遠,一個粒子的變化都會影響另一個粒子的現象,即兩個粒子間不論相距多遠,從根本上講它們還是相互聯係的。
顯然,量子糾纏是不受距離限製的,這就是愛因斯坦所不願意接受的“超距作用”。
同源性越強,心靈感應越容易出現
假若意識和感受傳遞的道理類似於量子糾纏,那麼,尤達大師的心靈跨越不知多少光年的距離,同時感應到阿納金的痛苦,就是可以成立的了。
更精細的解釋是,每一個粒子會“記住”並“忠於”它在原來係統中的信息,不管它離開原來的係統有多遠,它仍可以和原來的係統同步糾纏。
鄭老師說,海靈格等家庭係統排列大師們認為,這也可以解釋家庭係統排列的治療道理。當一個當事人將他原來的家庭係統呈現在工作坊中時,這個由“代表”們組成的係統也可以和當事人的家庭係統“糾纏”了。所以,“代表”們在一點都不知道當事人原來的家庭係統到底發生了什麼時,卻仍可以在工作坊的場中將當事人的家庭係統給排列出來。
進一步還可以說,不管你身在哪裏,你仍然在與你的家庭係統的“粒子”們進行“糾纏”,關鍵是你能否意識到這一點。對於一個嬰兒而言,他的心靈是最開放的,所以他能很清晰地意識到對媽媽的“糾纏”,這就是嬰兒們對媽媽普遍存在著心靈感應的原因吧。
兩個相愛的人,看似是兩個人的相遇,其實更是兩個係統的相遇,而我自己的和我所看到的無數愛情故事顯示,兩個相愛的人的兩個家庭係統常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再加上彼此心力的投注,這使得愛人間的心靈感應也更容易出現。
自然,最“同源”的便是同卵雙胞胎了,他們的基因是完全一致的,所以,同卵雙胞胎最容易產生不受空間限製的心靈感應現象。
至於一個民族,它看似龐大,但如果無限向前追溯,他們也不過是少數幾名祖先的共同的後代。由此,可以說,他們也是同源的“粒子”,出現“糾纏”現象也再正常不過。
再向前回溯的話,全人類、萬物乃至整個宇宙都是同源的,那是不是可以說,我們與所有生靈乃至萬物也因而有了“糾纏”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