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蕭玉兒(1)(1 / 3)

這一年的中元節,楊廣匆匆趕回京師,距上一次離京的日子還不到一年,他卻急不可待,隻想著快一點趕回去。

思念越來越深地進入骨髓,每天隻是數著時間度日,雖然拚命壓抑著自己,卻還是無法忍耐。

回到京城,進宮見父母,衣服也來不及換,便到楊素府上。楊素知道他回到京城,也早已經設宴等待。

賓主相見,寒喧過後,卻覺得大廳中比往日冷清了許多。

楊廣故做不知,“為何不見素公的美姬?”

楊素歎息說:“說來慚愧,先是紅拂夜奔,後經多方查證,方知原來是與李靖有私。李靖是個人材,即是紅拂心許於他,我也不便奪人之美。後是徐德言居然未死,找到了長安來,貞兒一心一意隻想再做徐家婦,我便索性成全他們二人,將貞兒配還給徐德言,如今這府中倒是冷清了許多。”

楊廣吃了一驚,手一顫,杯中酒便濺了出來,他咬了咬牙,勉強說:“居然有這樣的事情,卻不知他二人去了何方?”看起來是不經意地一問,心裏卻急切萬分。

楊素漫不經心地說:“想必是回了健康,前些時健康府尹還向我提過此事。”

楊廣便不語,即是有了去處,便不怕找不到她。心中暗恨,到底是結發的夫妻,患難之中,尚有真情。

酒過三巡,楊廣推說身體不適,匆匆告辭,才一出了楊素府,便打馬向城門而去,甚至不及回晉王府。也不及向宮裏辭行,隻遣了個侍從進宮去請罪,隻說忽然想起楊州尚有要事。

一路星夜兼程,想到這些日子,她與自己近在咫尺,健康與楊州,半天的路程,自己卻全不知情,更是心急如焚。

趕到楊州,直奔附馬府,府中卻冷冷清清,急忙詢問看門的蒼頭,蒼頭說是隻在這裏住了一夜,便走了。再問去了哪裏,便說不知道。

楊廣本以為他們會住在這裏,想不到奔了個空,心裏焦燥不安。此時健康府尹匆匆走來迎駕,楊廣問他可知道陳貞下落,府尹茫然,徐德言與陳貞走的時候本就是隱姓埋名,他如何得知。

楊廣立刻派人在江南全境尋找,又用八百裏急件,向各地州府詢問是否有過前朝樂昌公主的下落。

過不多久,便知道陳貞曾經在蘇州綠楊巷中居住過,但現在也已經離開了。以後的行蹤,便再無人知道。

楊廣雖然知道陳貞已經不在綠楊巷,他還是連夜趕到蘇州。

那個庭院自陳貞走後,便一直閑置在那裏,裏麵的東西也未經過移動,一切的格局都與陳貞離開前一模一樣。

楊廣站在庭院中,此時已經是秋日,梨樹早已無花,秋風瑟瑟,樹葉便翩然落下。

張大嬸被帶到楊廣麵前,她嚇得麵無血色,說起話來結結巴巴。楊廣聽著她反反複複地說:“我可不知道她是樂昌公主,我真地不知道,我以為她隻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如今破落了。”

他便覺得心煩意亂,揮了揮手讓人將她帶下去,抬頭看著天,天是深藍色的,空氣中有一絲淡淡的絲綢香氣,這蘇州的百姓都喜歡種桑養蠶,織出來的布天下聞名。

茅草屋中還放著一匹白絹,時日久了,白色也帶上了一點淡黃,絹上繡著一隻鴛鴦,孤零零的,水草也沒有繡呢,顯得有點突兀。

楊廣拿起這匹白絹,塵土飛揚了起來,這茅屋中太久未有人來過。閉上眼睛,指尖撫摸著絹上的繡痕,冰冷的感覺,有如那個女子的眼神。他便覺得心痛如裂,這般走來走去,難道是為了躲避他嗎?

但他卻並沒有什麼奢望,隻要能夠看見她安靜的眼神,微微的笑容,已經覺得滿足,卻連這樣一點的願望,也不得不破滅。

她是一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卻心硬如鐵。忽然起了憤怒,這天下都是楊家的,他楊廣連一個女人都得不到嗎?

驀得掙開雙眼,手指用力,白絹裂開,逶迤於地,如失去生命的蛇蛻。“即是你要躲,我便把你找出來,無論天涯海角,你到了哪裏,也逃不出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