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馬上一掄書包，惡狠狠地衝著陳睿依道：“陳睿依，你想造反啊！煤氣不去換，我們都兩天沒煤氣燒了！”
陳睿依大聲反駁：“家裏除了我，別人就不能換煤氣包了嗎？”
女人身邊有了兒子，立即氣勢暴漲，吼道：“家裏每次都是你去換煤氣包，別人誰會換？你弟弟這麼小，他萬一扭了腰，你負責啊？”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這個女人也太重男輕女了吧！
這時，有個路人大喊：“老陳，下班啦？你老婆又在打你女兒了，你也不管管？”
我們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一個男人推著自行車過來，他的衣著更加樸素，腳上還穿著一雙解放鞋。
聽到鄰居的話，男人尷尬地訕笑幾聲，徑自推著自行車進了大院。
男孩追了進去，喊道：“爸，你去換煤氣包了嗎？”
男人的聲音，從大門裏傳出來：“你媽說，等你姐回來還是讓她去換。她不是回來了嗎？”
我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完全不能相信，我麵對的是一家正常人。
換煤氣包是什麼意思？
就是液化氣鋼瓶。
這年頭，大多數有點小條件的人家，都用液化氣，一個鋼瓶差不多用一個月，如果有人家已經開始使用液化氣燒熱水洗澡了，那就用兩個禮拜。
那時候，誰家買得起汽車？都是騎著自行車，把鋼瓶往後座一掛，人稍微傾斜點，騎著去換氣站，去的時候二十來斤，回來時能有六十斤重。
尋常女孩子，怎麼可能搬這麼重的東西？都是讓成年男人幹的。
我見過有女人換液化氣鋼瓶的，而且是住六樓。但那個女人是個寡母帶著個才上小學的女兒，她不換讓誰換？
陳睿依家就不對了，她有爸爸，還有個弟弟，就算爸爸身體不好，這麼大的弟弟，力氣肯定大過姐姐吧！
更何況，誰家舍得讓這麼漂亮的女兒去幹那種粗活？
除非——
陳睿依這個媽，是個後媽！
過了一會兒，陳睿依的爸出來了，我看得出，他看女兒的目光是溫暖的，但照樣幫著老婆呼喝：“行了，你媽都沒打你了，你趕緊去換煤氣包吧，衣服等吃晚飯再洗，馬上天就黑了，回頭我去鄰居家商量商量，我們先借人家的灶燒飯。”
其實他已經在打圓場了，我卻聽得刺耳。
“你還是親爸嗎？你女兒被你老婆打成這樣，你不教育你老婆，還要讓女兒去換煤氣？你也說得出口？”
女人身邊有了丈夫，頓時氣勢又恢複。
“陳睿依，你老實說，這個小流氓是誰？他為什麼送你衣服？你也有臉穿？”
陳睿依可憐地躲避著，轉頭對我說：“行了，你走吧，謝謝你送我過來！”
見我的確認識他女兒，她爸突然勇猛起來，一個箭步竄到我麵前，手指指點著罵道：“你哪來的小流氓？我女兒這幾天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我警告你，要麼你趕緊給我滾，要麼我打斷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