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1 / 2)

杜朝西成功的把眾人的注意力轉到了三房一家人身上。老杜頭狠狠地瞪了三兒子一眼,煙鍋子敲得咚咚直響,他瞪著大環眼,怒聲質問:“啥?你還想著分家?你兩個哥哥都沒提,你敢提?你們三房連個兒子都沒有,就靠著你和那幫丫頭片子,你能撐得起門戶?”

“爹,我……。”杜朝南耷拉著腦袋,偷偷覷了方氏一眼,嘴唇翕動著說不出話來。他心裏自然是想分的,他雖然常年不在家,方氏也很少向她訴苦,但自己媳婦和閨女過得什麼日子,他心裏明白得很。可是,對於自己的親娘他又能說什麼呢?他不能也不敢。

老杜頭話一落點,何氏也語重心長的勸道:“三兒哪,你才是一家之主,你得拿個主意出來。我和你爹平常是對你有些嚴厲,可我們老兩口不都是為了你們好嗎?這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兒子的。你說你們要是分出去了,你們兩個都老實巴交的,閨女又不頂事,到時候還不得被人欺負死?不信你去打聽打聽咱們後麵的小王村那家絕戶頭的事,你去瞧瞧他們一家過得什麼日子?”

何氏所說的確有其事,小王村那家沒有兒子,家裏又隻有兄弟兩個,再加上他們剛好倒黴的遇到了一個兒子多的村霸,所以一而再而三的被人欺負。杜方寧歎息一聲,農村一向是法律的盲區,別說是古代,即便是現代,她也聽說過類似的事情。

但那又如何?人們不能決定自己的際遇,但卻可以決定自己應對事情的態度。對於外人的欺淩,她一點都不怕。對方怎麼出手,她就怎麼對手。她怕的是來自家庭內部的假借親情之名的壓榨和擠兌,你不能明著幹,因為有孝道和名聲壓著你,也不能訴諸法律,因為清官難斷家務事。

“老三哪,你也是我心頭掉下的一塊肉,娘怎能忍心……。”何氏越說越動情,聲音也不由得哽咽起來。杜方寧心中冷笑,若真是她心頭掉的肉會這麼對待他?確實說應該是她案板上的肉才對!不是她這人對老人心懷惡意,而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對何氏的幻想早已被現實打擊得一絲不剩了。現在的她不得不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這個在道德上和人品上不走尋常路的人。

“就是啊,三弟,咱家的地不多,你平常總得出去做工吧,你一走,留下弟妹和幾個侄女可咋辦?你能安心嗎?不分家,咱們一大家子還能相互照應著,你也不用擔心。”杜朝東也急忙附和著何氏的話,他才不願意三房分出去單過。

“對,爹娘說得對。你要是分了,肯定被人說不孝。”杜朝西也跟著慢騰騰的開口。

除了三房一家和方家眾人外,其他人一致力勸他們不要分家。

方氏一看這情形,不禁心中大急,她小心翼翼的朝自己的丈夫使眼色。

“咳咳。”吳氏見此情形,不得不開口說話了:“我說親家母、親家公,你擔心的事我仔細想過了,小王村那樣的事應該輪不到他們一家頭上。若真有點什麼事,我們老方家一家子和你們姓杜的那不能全是吃幹飯的。再說,分了家難道就不是一家人了?你們一家——”

吳氏話沒說完,老杜頭就語氣不善的打斷了:“親家母,這是俺們老杜家的事,你們就別摻和了。你也是有兒子有媳婦的人,你們咋就沒分?我說不能分就是不能分。老三,你一會兒就滾出去把借給劉大同的家給我要回來,要不回來你就別進這個家!”

杜朝南臉色由黃變青,垂著頭帶著哭腔哀求道:“爹,那劉大同的腿摔斷了,他家小女兒又生了重病,哪有錢還啊。”

老杜頭一聽,剛剛壓下去的火又重新湧上來,他揮起大煙鍋作勢又要打,被方青鬆和方滿子硬硬給攔住了。

“杜老伯——”

“老哥——”

杜方寧的姥爺和大舅幾乎同時開口勸說。但無論如何,老杜頭就是不同意分家,他隻是口頭答應要將來要給幾個孫女說個靠譜的人家。其他的再說什麼也沒用。他和何氏夫妻兩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十分默契,再加上大房二房一起幫腔作勢,眼看著事情進入了僵局。

“老三,爹娘要是被你們氣出個好歹來,你們兩口子能不心安嗎?”

“三弟,你一向都是個孝子,你可不能聽了外人的挑撥。”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討伐著杜朝南。大房二房更是擺出哥哥和孝子的架勢,站在道德和輿論的製高點上教訓三房一家。

杜方寧躲在一邊,低垂著頭,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她十分清楚,今天是一個極難得的機會,這次若是分不成,下一回又不知等到哪年哪月。想到自己一家還要再受何氏的荼毒,她就心裏發怵。她不怕吃苦就怕受氣。不行!她無論如何也要分家!她想了一會兒,心中已有了主意。

杜方寧趁著眾人正在爭執,悄悄溜了出來,跑到她和兩個姐姐住的屋子,彎下腰從床底下拽出一把斧頭。自從用斧頭砍雞剁門扳回一局後,她就深深喜歡上了這把斧頭。做人就要像斧頭,幹得了活,砍得了柴,關鍵時刻,能舉起來當武器,讓敵人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畢業前辛苦鑽研的理論書籍中的哲理:一、在談判前和談判中,你都必須保持進攻,給他們製造持續不斷的壓力,迫使對方接受你的條件。你獲取的越多,你可退讓的就多。要給自己樹立起強硬、不妥協的名聲,這樣他們還沒和你會談就已經陷入窘境了;二,要想敵手不敢攻擊你,那麼就讓大家都知道,你有點瘋狂,和你開戰不是件簡單的事。人的本性是趨利避害,欺軟怕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