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大地,萬物複蘇。天氣一暖和,方寧便時常出來散心。宋喬讀書之餘也會陪著方寧到處走走,大多數時間他們會到河邊走走,累了就坐在木屋裏說說話,賞賞花。有時宋喬會帶著書來,他在木屋裏看書,方寧會去跟姐妹們閑聊說話。兩家比以往越發親近。
不過,好景不常,三月底,程金鳳跟著丈夫回南平祭祖。程宋氏果然如約跟隨。程金鳳和王清奇就住在王清舉家裏,程宋氏則住在了宋家。
宋老財對妹妹自是十分熱情,宋喬和宋柳雖不喜歡這個姑媽,但念在父親的份上對她還算尊敬。可惜的是程宋氏並沒有認識到自己的地位,她來到宋家不久,就開始對方寧指手劃腳。方寧早就對她攢了一肚子氣,如今在見自已家裏她還是這樣不知收斂,她的忍耐已經到了盡頭。
這日吃飯時,程宋氏又在飯桌上含沙射影的指責方寧不會管家雲雲,宋老財的臉登時就拉下來了,幾次岔開話題,誰知程宋氏根本不知好歹,每次都硬把話頭拽回來,繼續大發議論。
方寧冷著臉,把碗重重一放。宋喬一看媳婦生氣了,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姑媽,你在家操不完的心,出來做客就歇息幾天吧。每家有每家的規矩,哪能都一樣。”
程宋氏看侄子竟向著方寧,心頭越發不自在,理直氣壯地說道:“怎麼?我做為長輩的說幾句不行嗎?哪家的晚輩敢這樣對待長輩?這就是教養不夠——”
方寧冷冷地接道:“姑媽,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有哪家的姑太太這麼對待侄兒侄媳婦的!我爹對你好,但你老也不能總拿著這份情來要挾?我和荷生柳柳尊敬你,也請你老把我們當親人看。這人與人之間都是相互的。還有,請不要動輒拿我的爹娘和教養說事,我爹娘雖大字不識一個,可也懂得做人的道理和分寸,不該管的從來不管,也從沒教出那種落魄時諂媚巴結,得誌時得意炫耀,為了自己的前途拿親人墊腳的女兒來——”
程宋氏臉上青白交加,委屈而憤怒地看著宋老財:“你看你兒媳婦——”
宋喬趕忙替方寧打圓場:“你看你肯定又心情不好了,孩子是不是又鬧你了?來來,我陪你到後院走走散散心。”
方寧蹙著眉頭道:“我是心情不好,憋得難受,不想吃飯,我先回房了。”說罷,她拂袖離去。
小木頭鼓著腮幫子,十分不滿地嚷道:“這可是在我們家,我到你家時,爹囑咐我說,不讓我亂多說話,你爹難道沒囑咐你嗎?”
宋老財兩眼一瞪,急忙喝止兒子。宋柳小聲提醒道:“姑媽跟咱爹是同一個爹。”
小木頭哦了一聲,自覺地懲罰自己:“那我說錯了,我今兒不吃飯了。”不過他十分舍不得烙得金黃的雞蛋餅,下桌時,飛快地揣了一個跑了。宋柳用小碗夾了菜到自己房裏吃去了。
飯桌上隻剩下了兄妹兩個,宋老財是左右為難,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你別理她,她自從懷上孩子後,脾氣愈發古怪,我們全家都得讓著她。我惹急了她,她都敢對我甩臉子,她對你已經不錯了。我說你還是少管吧,好好地享清福就行。”
程宋氏見自家哥哥竟不為自己說話,脾氣也上來了,她霍然起身道:“哥,你可是她公公,你才是一家之主,如今竟被兒媳婦拿捏在手裏!懷孕又怎麼了?哪個女人不會生孩子?”宋老財好聲安慰。
最後,程宋氏氣呼呼的收拾東西往到王家投奔女兒去了。宋老財也沒強留,竟隨她去了。
程宋氏去了幾天,宋老財又覺得過意不去,就讓來福去接人。
又過了兩天,程宋氏和程金鳳一起坐著馬車回來了。程金鳳盛裝打扮,穿金戴銀,拉了半車東西來看舅舅,並給每個人都帶了禮物。這一次母女不知中了什麼邪,和氣得讓人直犯嘀咕。
宋老財以為妹妹終於轉性了,高興地對兒子兒媳說道:“看吧,你們的姑媽是越來越和氣了。打不斷的骨肉扯不斷親,拌個嘴也不算什麼,都別放在心上。”
宋喬隨口敷衍幾句,方寧隻是笑而不答。誰知道這兩人的後著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