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中驚奇,倒是一時忘了這舒解憂知道她身份的事情,徑直的問道,“舒大人是怎麼將官兵引到此處的呢?”
明月剛剛分明看到那劉浩識破了他的智謀,舒解憂回頭看向她,眼底起了少許波瀾,他淺笑道:“那硫磷粉之間我還加了一味雌麝,燃燒之後,香味越濃,我那小毛驢正值發情期,自會帶人往山寨而來。”
“好計,果真好計!”明月不由驚歎出聲。
“身為朝廷命官,卻與匪類勾結,縱使是如今大破匪巢,舒大人也難逃罪責吧?這可是,死罪!”一側的蕭默顯然沒有忘記剛才那山大王的話外音,他咄咄逼人的架勢似乎是想要舒解憂的命。
知道明月身份的人,越少越好,明月很清楚,特別是拓跋鈺修的學生,但明月還是低聲道:“凡是皆要以變通為先,如今舒大人不費一兵一卒破了匪巢,縱使前有錯處,也罪不至死呀!”明月顯然是不讚同蕭默這“殺人滅口”的主意。
“錯就是錯!什麼前錯後錯,我隻需要在禦前告他一狀,他官匪勾結的罪名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他不得。”蕭默絲毫沒有向明月示弱的意味,一副為了明月著想的樣子倒是讓明月啞口無言了。
林間的舒解憂隻是慢條斯理的將一縷散發勾於發髻之上,夜風襲來,更顯得他衣袂飄飄,“那些山匪不過是圖些鹽,好轉手賣出去牟取暴利,若我不與山匪定下君子之約,唯恐他們為生計狗急跳牆傷及周邊百姓,一些鹽而已,又怎比百姓性命重要。”
“那可是官鹽!”蕭默在旁抑住他的語氣。
“嗬嗬……” 舒解憂訕笑著,回過身來,挑眉道,“我何時說過那些是官鹽了。”一句話把蕭默和明月弄的沒頭沒腦了。
不遠處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快步的行了過來,對著舒解憂行了常禮,得意道,“那山寨已經剿滅,山大王也已經束手就擒了。”
“那他們的軍師劉浩呢?”這句話竟然是舒解憂和蕭默同時問出的話來。
將領才有些低落道:“這……還沒有尋到。”
“算了,我早知你們抓不到他的,可惜了……”舒解憂輕歎,他也是很欣賞敬佩劉浩的,棋逢對手難遇。
“那劉浩究竟是何人,舒大人似乎與他很熟?”蕭默這會兒沒有針對那官鹽的事情,問起了人來,他很賞識劉浩,若是讓劉浩進朝為官,必定也是個人才。
蕭默這麼一問,舒解憂顯然臉色有些不好,滿是可惜,“說來慚愧,他與我師出同門,隻是他不喜朝政上的紛紛擾擾,退避與江州,一日山上遇虎,那山大王救了他一命,他知恩圖報,答應輔佐那山大王,得到萬兩黃金。”
說到師出同門,明月倒是敬佩起了拓跋鈺修了,怎麼教出來的弟子一個比一個厲害,可惜這劉浩喜歡山野生活,否則也會是個人才,但想著有人能夠不圖人間名利,也算是謫仙了。
“我與他少年時候就鬥,文鬥武鬥,各有勝負,這一次,算是最後一場了。”舒解憂輕歎一口氣,“也不枉我放棄並州而來江州……”
蕭默沉吟片刻也不再作聲,倒是舒解憂緩解了過來,便道,“帶你們去看看那些‘官鹽’吧,也省得你們說我是個罪人。”
蕭默和明月跟隨舒解憂往前頭而去,正是剛剛從山寨裏頭查抄出來的鹽,蕭默走近了一些,隻是一眼便明白了過來,“好一招魚目混珠。”
舒解憂一笑並不言語。
那些查抄出來的官鹽,其上細鹽布著,底下卻全都是粗鹽,這些都是從江州各處查抄出來的私鹽,舒解憂如此做,當真是一舉兩得。
“隻是知道劉浩這人向來不通俗物,必定不會細看,而山寨裏頭的人都是些武夫,自然更不懂了。”舒解憂伸出手去,將底下的鹽巴給撈了出來,全都是粗鹽。
“敢問舒大人尊師是?”蕭默終於是對舒解憂有興趣了,這樣一個厲害角色,卻在這荒郊野林的,也太可惜了一些。
“拓跋鈺修。”
這四個字一被蕭默聽在耳中,他的臉色突然驟變,拓跋鈺修是個權臣,他的妹妹拓跋燕更是蕭默的殺母仇人,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好在蕭默穩住了心神,並未曾顯露出什麼不妥,身後的明月明白此刻蕭默的心境,連忙握住了他置於身後的手。
馬車行駛的緩慢,後頭還有些鹽車被兵士推送,晨曦已經劃破了夜幕,折騰了一夜的明月不免有些疲勞,正當昏昏欲睡之時,許久未開口的舒解憂突然道,“近日皇駕將會到江州地界,可龍船之上卻少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