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千鈞一發(1 / 2)

單憑這一點,明月就不敢全信舒解憂。

舒解憂似乎也是看出了明月的質疑,在江州邊城的夜市之中,燈火闌珊,明月與舒解憂站在一處,郎才女貌,別有一番韻味,若不是因為彼此知道身份,恐怕倒真的會成為情侶。

“梁國日益鼎盛,所以我父親,哦,也是你舅舅,讓我成為了舒解憂,也就是,細作。”舒解憂一針見血,不說別的,隻是說著明月對他的質疑,明月確實是謝家不熟悉的,除了知道自己有個舅舅,有個外公之外,什麼都不清楚,“謝凡”這兩個字對她其實沒有任何意義,但此刻舒解憂卻說他是她的表兄,一定會站在她的身邊。

“隻是沒有想到,我這細作什麼都還沒有做,國家就完了。”舒解憂淡然自若,恍若並不在意一般,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明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謝家滿門因為不屈從蜀國,滿門抄斬。”那一夜,被鮮血染紅,舒解憂走在滿目瘡痍的長平城之中,與這周國最後的一點聯係都沒有了。

明月看著舒解憂,看著他眼眸之中劃過的光芒,漸漸黯淡,“那咱們,還真是一樣的人。”長歎一聲,想起那城樓烈火,是她父皇最後的掙紮。

長平城淪陷,帶來他們的,隻是親人的離別,和無盡的傷痛。

“你們周國的軍師澩明寫了一封信給我,說讓我完成本來的使命。”舒解憂一笑,不以為然。

可明月卻聽出了什麼,“你們周國”?舒解憂仿佛並不想要和周國有任何的聯係,連說話都是如此。

“那你是怎麼覺得呢?”明月站定腳步,看著舒解憂玩弄著那欄杆之上的紙燈籠,詢問出聲,但見舒解憂一直都沒有開口,居然也自言自語道,“難不成,表哥你已經看不上周國這爛攤子了?不過想來,做拓跋鈺修的學生,比當一個沒有希望的複國理想的犧牲品要好吧?”

明月言語相激,舒解憂哪裏會不明白呢,舒解憂回身,看著那燈火之下的明月,“激將法,對我沒有用的。”

“不過,我會幫你在蕭邕麵前打掩護的,你明日隻管往江州主城去,我自然會幫你圓這個謊。”舒解憂倒是解決了明月的燃眉之急。

他翩然轉過身,明月看著舒解憂漸漸遠去的身形,看懂了他的所有落寞,或許,隻是因為她的出現,而讓舒解憂想起了許多很久以前本該遺忘的事情。

孤月之下,兩人一東一西,再無相遇之線,隻是都不約而同的想起長平城來,亂世之中,總是如此的讓人無奈。

明月抬起頭望著皎月,沒有回頭之意,有些事情不必太過清楚,因為這些事情是天意始然,非人力所能主宰,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客棧,燈火已熄,惟有蕭默房中依舊燈火耀目。

明月倚在窗外,秀眉微蹙,想著昨夜蕭默本就已經是徹夜未眠,而今又要批改奏折至深夜,好歹曾經也是合作謀奪梁國的人,還是覺得去勸勸他早些歇息的好。

明月輕輕叩著房門,卻不見裏頭的回應,心下奇怪,又怕蕭默使出了什麼事,便直接推門而入,“殿下?”她輕聲喚道,正眼見著蕭默已經在燭台之下寐著,眉頭卻得不到伸展,此時雖然是夏日,但這樣睡著也會著涼的。

明月上前欲喚醒蕭默,“殿下,回床上安歇吧?”

蕭默迷迷糊糊之中卻應著,“小婉……”

明月一時間怔住,小婉?她這才想起蕭默的太子良娣正是蘇氏小婉,心裏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總覺得心口被堵住,她不忍將蕭默硬生生的吵醒,隻好將床邊的披肩解下披在他的身上,看他睡的正沉,正想走出房去,但關上房門的那一刻頓住。

瞥見那如山的奏折,朱砂在那一刻格外顯眼,她從入宮後一直侍奉在蕭邕,自然見過他是如何的批改周折,日久天長的也耳濡目染的學到了許多,她將房門關上,自己卻坐在了桌邊,撥亮燈芯,輕磨朱砂,似火的朱砂在這一刻染盡,雋秀的字體隨著墨香深深印在這主宰梁國的史冊上。

驚蟄而醒的蛙在窗外不停的鳴叫,房內,是漸漸溶於火光的紅燭,一滴一滴的落盡燭台,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晨曦隨著窗縫透了進來,打在了熟睡的蕭默眼角邊,他眯著眼漸漸蘇醒,在看到同俯在桌邊的明月時睡意全無,異常清醒。

蕭默還沒有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轉眼之間就看到朱砂已幹,奏折正工工整整的列在一旁,明月正握著朱砂禦筆,睡的並不沉,顯然是睡下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