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壁的五人,那兩個少年麵色一變,外首的黑衣大漢肩背繃起,裏首的和善漢子笑容不變,纖長的十指卻是一顫。
上首的藍衣人緩緩的轉過身來,開口道:"我們三人帶了小輩來這福格森林經些曆練,我這位老兄弟也是小兒輩關心過甚,不想煩了四位,卻是抱歉的很。”
那四人除了一個紅臉漢子,另一個麵色焦黃,人卻偏瘦,再兩人卻是相貌相像,皆是黑臉,應該是一對親兄弟。見他說得客氣,"哼"了一聲,不複再言。
這藍衣人雙眉一挑,複又道:"幾位莫非是引嶺五連環當麵?”
這引嶺五連環乃是沮樺王國出名的七級高手,十年前也曾參與沮樺、航迦兩國的落花之戰,斬獲頗多,當時他們都不過五級六級,卻都已因功封了領地騎士。落花大捷後,所屬主將貪功,追擊攻下航迦王國的台島關,結果被航迦王國聖嵐軍團截其糧道,最後全軍覆沒。這五人雖然靠了武勇突圍而回,但陣前戰失主將,按軍律要判流千裏,因此畏罪逃亡到引嶺落腳,十年來在沮樺南五郡縱橫來去,做下來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
那紅臉大漢一臉沮喪,複又一拍桌子:"唉。。。。哪還有什麼引嶺五連環,如今隻剩了四個了!”
這五人入福格森林狩獵,不想遭了凶獸,戰死一人,雖是收獲頗多,卻又哪裏高興得起來。他們本是王國響當當的好漢,也不是什麼不知所謂的爛人,人家自己說話,不然哪有這麼大的怨念,隻是少了多年的兄弟,心中煩悶,又聽邊上有人不斷說福格森林的事情,這才拍了桌子,發了脾氣。
那藍衣人臉上一肅,端了滿滿的一碗酒,緩步走到四人桌邊,道:"引嶺五連環三年前霧江轉戰三日三夜,連挑五崖四寨,替我沮樺霧江沿岸六郡除了大害,乃是我沮樺一等一的好漢,不想今日竟是折了一人。我那老兄弟不知幾位心中之事,說話煩了幾位,我便用這碗酒來陪個不是,幾位隨意就是。”
這引嶺五連環闖蕩天下這麼多年,也不是沒眼色的人,早看出這邊一桌除了兩個四五級的少年,剩下三人,最少也是七級的高手。見這藍衣人來敬酒,來不及立起,連忙用手去扶麵前的酒碗,卻是就在桌麵上和這藍衣人碰了一記。
那藍衣人和這四人碰了酒碗,仰首一飲而盡,將碗側了,向四人點了點頭,轉身走回,到了自己一方坐下。
一抬頭,卻見自己兩個後輩還立在那兒,臉上猶有不憤之色。不由得一笑道:"你兩個還站著幹嘛?去那邊看看那四人的包裹,拿出去賣幾個酒錢來。”
那兩個少年轉頭向那四個漢子望去,雙目一圓,卻是呆了一呆。
屋角那啞巴才坐了下來,忽又立起,隻是雙手剛才還扶著小凳,這一立起,又把小凳給帶在了屁股後麵。
門邊兩個村人"突"地一跳,卻又急忙坐下,再也不敢稍動。
櫃台上的嬌媚老板娘"啊--"地一叫,卻又將左手拳頭塞住了嘴巴,隻在那瑟瑟地抖個不停。。。。。。
眾人眼光皆看在那四條大漢身上:卻見那四條漢子,臉黃的已經變成了青色,臉紅的變成了白色,臉黑的兩兄弟更是在皮下透出一股紫紅來,耳鼻眼口,都滲出了暗紅的血來,四隻右手都扶在了麵前的酒碗之上,碗中水酒卻自碰杯之後還沒有喝過。
過了一忽,那紅臉漢子臉上的鮮血流到了下巴,"托"地一響,滴在了桌麵之上。那桌麵上的四個酒碗突如麵粉做的一般,先後攤了下來,成了四堆粉末,酒水散開,一時淅淅瀝瀝,盡是酒水滴在地麵上的聲音。
這四人和那藍衣人碰了碰碗,卻是在這瞬息之間,教人用內勁震碎了五髒六腑!
那和善中年人卻是笑容不變,提了酒壇子,給藍衣人麵前倒了半碗。轉頭道:"你兩個小崽子!還愣著幹甚!還不快去看來!!”
這兩個少年這才應了一聲,走向四個死人身邊,那伶俐少年去四人身上掏摸,憨厚小子提起了四人的包裹,"咣咣"幾聲,將四人的兵器扔在了地上,也開始翻撿起來。
不一刻,兩人就從這四人身上掏摸出四五個金幣來,包裹中各色草藥、礦石、皮毛更是價值三五十個金幣。這幾人不愧為沮樺聞名的高手,入了一趟福格森林,就差不多賺到了一個領地男爵一年的純收入。
這個世界物價極賤,當年以文名著稱的詩人鄭橋,在就任臨城郡守時曾有兩句詩:"閑取三錢沽鹿酒,亂攤荷葉擺鮮魚。”
其又有詩雲:"日取三錢足,短歌複長吟。”
可見他當時作為一個封號伯爵,每日用度三個大錢,就可以喝酒吃肉,而且可以維持府中下人的生活,過得比較寫意了。一金幣折十個銀幣,一銀幣又可值十個銀角,而三百年前大趙帝國"書同文,車同軌",又鑄了一種青錢,一青錢即等於一銀角,上印"當百文"三字,值一百個銅錢。一戶小康的五口之家,日費不過一個大錢,一年無非三四個金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