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3)

他卻不計較這些,在知李甲要攜十娘離京之時,盛意留了一宿,在家中備了酒,宴了請。席間還叮囑李甲好好待十娘這樣的女人,沒有半點瞧不起**的言語,談話間對十娘好生敬重,未了隻求聽十娘一首曲子,說是想聆仙音。臨別還送至渡頭,以銀相贈,算是送給我們二人路上的盤纏,以資順風。

說起來,前世為人,現世為鬼,他,柳遇春,皆於杜十娘是有恩的人。

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正悔間,白光一閃,杜十娘懷裏一輕。是誰,和杜十娘搶一個受傷的男人?待細看卻是那道士來臨。

我心裏一喜,他來,遇春就有了救。

隻見他怒目圓睜,邊用目光使了道德審判,譴責於我,邊用拂塵掃過柳遇春的身子。隻見拂塵過處血液停流,傷口卻在,爛紅的露著白肉,端地醜陋,直直白白慘慘淡淡地把杜十娘這隻鬼的罪惡控訴。

我一看血止,忙速速跪下,羞愧相謝,謝謝道長相救。

那道士冷笑,杜十娘,你也知謝?你這隻鬼好生愚鈍,不悟也罷,卻傷及愛你護你之人的性命,真是傻鬼一名。

杜十娘生前素以伶俐聰穎美貌並重而被世人稱道,死了卻成傻鬼一名?再說那柳遇春現在愛的護的是那孫寶兒,又不是我杜十娘本人,這道士油蒙了心。

心下不服,卻不敢宣於口中,終是做錯了事,隻得任人批評。況對他有事相求,自低了三分的頭。是的,道長所言極是,杜十娘今後不敢再犯。隻是道長好人做到底,救人也救到頭,道長可有靈丹妙藥賜於十娘,十娘好來醫好遇春的傷口。

他拂塵一揚,輕歎一口,責問道,杜十娘,你即知今日,何必當初?

好生奇怪,我與那柳遇春除了恩情,何來當初?

他看我不解,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你也是有些事情不知。自於靈丹妙藥貧道到是沒有,他這傷,需你親自伺候。

說罷搖身飄走,刹那不見,惟留我收拾殘局,重定山河,待那柳遇春醒了。

28下

抱他至床,諾大的漢子,此刻卻雙眼緊閉,嬰孩模樣,那般安詳。杜十娘啊杜十娘,你恁地無情,傷他,他,他成了這樣。

忙熱水找帕,想把他的傷口拭擦,脫他上衣,卻聽衣裏突的有音樂聲,反複回轉,隻是一句,忙從兜裏找來,卻是一個長方的小匣,巴掌大,有蓋,打開了來,蓋上赫然是那孫寶兒的像,這個倒是耳上無痣的,卻聽裏麵傳來了聲音,小柳,是我,速速歸隊,孫富的案子有了新進展啦!

是王隊,他那鐵鑄銅打的聲我一聽便識得他。

我手裏這東西可以傳聲,顯然是個電話,可怎麼沒那牽牽拌拌,纏纏擾擾的線啊?現代人進化,方便,倒真是越來越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嬌聲回他,王隊啊,遇春睡了,有什麼話可否讓寶兒我一會傳他?

知他無端惡我,我也偏惡惡他。

那邊傳來"嘟嘟"聲,顯然是機密事件,厭我接了電話,把機掛。

正擦血敷傷,鈴聲又響,這次卻是門鈴響,是誰又來拜訪?忙找被把遇春蓋好,怕他著涼。開了門去,卻是個中年男人,身形瘦高,雙目細長,卻露精光,渾身有股幹淨氣兒,竟似那兒見過一樣。可又不知在那見過。正自思量,那男人卻開了口,寶兒,近來過的怎麼樣?

問的撚熟而自然,顯是孫寶兒的熟人,我當如何稱呼他?

隻能做識得狀,把他請了進來,讓他坐下,倒水端茶,他卻愕然,似覺得這客氣生了分,侮辱了他。說道,寶兒,不要這樣,你爸爸進去了,難道劉叔叔也會人走茶涼?

怪不得覺得見過,原是孫寶兒的夢裏人,我亦在夢裏見過他給孫富做手術的啊!

知他是誰,下來便難不住了杜十娘。忙輕笑展顏,說笑於他,劉叔叔,以你的為人怎麼會人走茶涼?況我爸爸還好好的,隻不過在那呆幾天罷。

那男人也笑,寶兒,你能這樣想最好的。說罷卻站起了身,在客廳四處查看,電話,櫃子,椅下,摸摸索索,似屋子裏匿了一屋的耳朵一樣。我看他,他卻指豎唇上噓我,直至看遍了,他才籲了口氣說,還好,沒有裝竊聽器。

竊聽器?什麼東西?我自不明白,卻也不能明著問他,看他是個精細之人,怪不得孫富托孫寶兒於他。

他卻坐我身邊,低聲問我,寶兒,你爸爸托你捎給叔叔什麼話兒沒有?

哦,他到好快的消息,他怎知我已見過了孫富?

我搖頭,叔叔,沒有。

可有什麼信物?

我想起了那根雪茄,那根修長的雪茄,裏麵密封了秘密的雪茄。轉身想尋給他,卻電光一閃,"做"是什麼?孫富要他做了素素,這個我要問明白,方可給他。

於是折轉了身,笑吟吟的,劉叔叔,你怎麼知我見過爸爸?

這個……他沉吟一下,近日有人跟著你的,你不用害怕,叔叔是為你的安危著想。

這樣啊。我把頭兒一歪,故意做嬌憨小姑娘狀,謝謝劉叔叔,叔叔真是好人哦。叔叔對寶兒這樣好,可不可以為寶兒再做一件事兒啊?

他雙眼細眯,點頭微笑,可以,隻要叔叔力所能及。

拉他的手,帶至臥室,揭開被子,指著柳遇春,叔叔,你可不可以為我把他"做"了啊?

他愕然看我,研究一樣,問,寶兒,你一直不是很愛他嗎?你爸爸看在你的麵上,知他調查,卻一直不曾動他。

可我就要"做"了他!

他苦笑一下,早知如此,你爸爸也不用進了那地方。

說罷,他"唰"的從內衣裏掏出一個物件,黑而亮,對準了柳遇春,儼然就要扣下。我皮骨皆顫,這,這不是那夢裏孫寶兒射殺孫富的東西嗎?

呀,好險,"做"原來是要別人死啊!好毒辣!

那雪茄裏的一個消息萬萬不得給他,我怎麼能讓素素窮到無有愛,還要橫屍街頭善終不得啊。

不可以,忙用手一推他臂,槍口對準了房牆壁,含笑責他,劉叔叔,你怎麼把笑話也當真啊!

他看著我,雙眼精光爆射,刀劍般刺過,我知那是責備和不可原諒。他收了槍,一字一句的說,寶兒,以後請你不要開這樣的玩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他死,唉,枉你爸爸養了你一場。

他對孫富倒真是情深意長。

不理他話,卻拉他到客廳坐下。叔叔別生氣拉,我爸爸讓我帶出一個東西交給你的。

他一聽這話,如聞了大希望,快,快,把大哥交的東西給我。

取了那雪茄,背著他,鬼手鬼腳,其快如麻,吹出紙條,撕了後半張。

徐素素啊,徐素素,你的命運就在這方寸之紙上,簽了名,化了押,杜十娘要把生放。

然後再用鬼魅伎倆,把紙條塞了進去,雪茄原樣給他。

那劉叔叔雙手來接,虔誠溫良,宛然接了上諭,好似遞雪茄給他的是孫富本人,而不是著了人皮的杜十娘。

這孫富,倒得**人心,被瘟神惡煞敬重,當大哥當的好似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