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夷撥動水麵,蕩開一層水波,直視著無法看清的倒影,沈妙音有些想不明白。
她到底該怎麼做?為何做了那麼多,許多事分明改變了,又像是沒有改變。
冥冥之中,有些事拐了個彎,還是照著夢裏預示的方向發展,難道她當真無論做什麼,都不能攏住駙馬的心?
她大費周折救下趙煜政,從而阻止沈月顏和親的悲劇,她以為自己把事情辦成了。
到頭來,不過是老天爺和她開了一個玩笑,她與駙馬的關係不受控製地在惡化。
猶如脫韁的野馬。
“殿下,洗快些罷,天氣寒冷,就算水是熱的,也不能一直泡在水裏。”田嬤嬤取了桂花油來,見沈妙音在浴桶裏發呆,心疼地暗暗歎了口氣。
駙馬真是不安生,什麼時候才能不惹殿下生氣?哪怕隻是消停一天也好。
“嬤嬤,駙馬說得沒錯。”沈妙音接的話牛頭不對馬嘴。
田嬤嬤隔著水霧,沒聽清沈妙音低聲在說什麼:“殿下您說什麼?”
“沒什麼,隻是發覺自己鑄成大錯,後悔為時已晚。”沈妙音腦海中全是趙啟偉說的那番話,是她一心隻想著自己,以至於拆散了駙馬和二姐姐。
無論她是有心還是無意,她拆散駙馬與心上人是事實,這點無從爭辯。
沈妙音愧疚地低下頭,她不點頭同意,駙馬就不能納妾,那女子便不能進門。
可她阻止此事,有什麼意義?無非是讓駙馬更厭惡她,兩人的關係更加糟糕。
罷了,駙馬既然要納妾,納就是,納妾是一回事,來日駙馬想欺負到她頭上可不能。有一個可心的人在身邊,若是能讓駙馬變得冷靜些,不失為一件好事。
“嬤嬤,本宮好累。”沈妙音伏在浴桶邊緣,覺得渾身無力,這些事令她心力交瘁。
“殿下,老奴不知道您方才和駙馬說了什麼,但不管駙馬說什麼,您都別往心裏去。”
田嬤嬤最清楚自家殿下的性子,她天真心軟,被人說兩句就容易開始懷疑自我。可許多事,本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尤其是駙馬,他配不上公主的好,無奈殿下心儀他。
“嗯,本宮不往心裏去,本宮都想明白了,隨駙馬去吧。”沈妙音晃了晃腦袋,一副看開的模樣。田嬤嬤為殿下看來感到欣慰,人若是光糾結一件事,哪能活得下去。
當然,如果田嬤嬤知道主子看開的是讓駙馬納妾一事,少不得和她好好說道說道。
決定答應讓趙啟偉納妾,沈妙音浮躁的內心反而出乎意料地平靜下來。
翌日睡醒,沈妙音就吩咐知夏去傳話,讓趙啟偉自己看著辦,低調行事就是。
至於操辦納妾禮的事,得趙啟偉自己張羅,她不會出麵,用轎子把人從角門抬進來就是。
就算沈妙音不叮囑,趙啟偉也不會為納妾大操大辦。沈妙音是帝後最疼愛的公主,他私下耍威風,但不是活膩歪了,納妾一事低調行事為佳。
趙啟偉打發走知夏,激動地換了一身衣裳,就差把高興二字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