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蘭花令(1 / 3)

第二章:返豫喋血千裏路,護寶威震幾家雄

轉眼已過三月有餘,敬之遭講武堂一路追殺,不敢直入河南,反而鑽入秦地。這時距他入秦已有一月之久,打馬行於同洲古道,念及這一月來晝伏夜行,多曆險境,不禁暗暗質疑自己能否活著入豫。那簡誌嘉乃他少時故友,後來入了西涼山,二人這才失了聯絡。等到西涼山數萬眾縱橫雲貴湘三省,盛極一時,簡誌嘉更在軍中闖出五虎封號,他才知誌嘉消息。隻是他多年來飄零西北,竟無暇與其一會。待八年前忽聞西涼山覆滅,數萬大軍盡遭屠戮,他隻道誌嘉也未能幸免,還曾遙相拜祭。不想三月前竟與他冀州相逢,才知當年西涼覆滅之時,寨主馬元慶將山中寶物藏匿地點繪成一圖交於誌嘉,以圖他日後再起西涼。誌嘉多年顛沛流離,西涼山故人盡逝。眼見複寨無望,便思將寶圖送與紅巾,以壯紅巾之勢,早早推翻元室。也不知為何,此事竟被拳皇偵知,這才有了那日冀州酒肆風波。而後講武堂也知悉他身懷寶圖,更是處處截擊以謀。

他回首百事,一時感慨萬千,心中隻存一念:“但求早早返豫,獻上寶圖。”抬首遠眺,唯見古道蒼茫,西風朔朔。眼見殘陽即沒,更覺歸心似箭,遂猛拍一記馬臀。他胯下所騎的,是他在冀州花了五十金所購神駒,通體純白,四蹄強勁。那馬經他一催,前蹄揚起,仰天嘶鳴一聲,便在這浩瀚瀚千裏古道飛馳。一人一馬風馳電掣了大半個時辰,天色昏沉,敬之擔心坐騎乏力,便駕馬緩行。哪知他剛一放慢腳程,身後竟也傳來馬蹄聲。他暗懷戒意,往後看去,朦朧間一人一騎如飛跟來。敬之心中一凜,隻道講武堂又來追攆,正要縱馬狂奔,忽見那騎也緩了下來。

見那騎並不來趕,他心頭一寬,心想那人或是過往旅客,在這荒野古道,沉沉暮色中也怕自己對他不善。此時兩騎隔了約有十餘丈,敬之借天際最後一線光亮看去,依稀可見那人身著青衣,頗為高大,戴一頂竹笠蓋住頭臉。他見這人一身裝束不似講武堂人,也就不去理會,隻打馬往前緩馳。

他慢行了炷香時分,又欲趕路,遂複打馬狂奔。哪知他這一快,身後那騎竟也如電相隨。敬之聽到聲響,大是驚疑,心想莫非我方才想錯,這人竟是講武中人?他單人獨騎不敢劫我,隻等同夥來時齊上。想到此處,也不知那人同夥是在前方,還是自後趕來,一時又是焦慮,又是惶然。思慮間不由勒馬緩行,身後那騎也複放慢腳程。

敬之見那騎不緊不慢,總隔十丈相隨,更疑那人有所圖謀。。一時躊躇不決,不知是該縱馬狂逃,還是該靜侯異變。這樣憂心忡忡領那騎奔了盞茶功夫,忽見眼前一道溪流橫阻,麵上一喜,原來此時已到同洲邊境。他知隻消越過那道溪流,便抵渭南境內,到時可取道運城,直返河南。正欣喜間,耳中又聽得身後那騎蹄聲,複又擔憂起來。

那蹄聲好似追命之音,攪得他心煩意亂。眼見那溪流就在身前,正要越溪而過,耳中忽聞大片蹄聲響起。扭頭看時,已是魂飛天外,身後竟有一大團黑影如飛追來。眨眼間已可看清數十人手舞鋼刀,縱馬疾馳。他又驚又怕,心道:“此人果是講武堂探子,此時大隊人馬齊來,如之奈何。”剛要回頭打馬而逃,忽見先前一直隨他身後那人勒馬攔在道中。正驚疑間,忽見那人回頭笑道:“謝兄先走一步,你我渭南會合。”敬之聽他發聲,募得麵上一喜,心道:“有此人相助,此行無憂矣。”衝那人遙遙呼喊道:“多謝沈兄了!”打馬疾疾馳去。

他過溪一口氣奔出十餘丈遠,耳中再不複聞打鬥之聲。他知相助那人乃武道高手,一口“破軍”橫行江淮,是以並不為那人擔心。隻是他與此人並無深交,一時頗覺好奇,不明他緣何此時現身相助。

他一路百思不得其解,待到渭南城中,天已黑作一片。他怕深夜狂奔引來講武堂追捕,乃打馬沿街慢行。正想找家客棧投訴一宿,耳中忽聞樂聲,其聲悠長婉轉,如泣如訴。此時街頭冷清清一片,不見半個人影,驟然出現這等怪聲,他一時大感緊張。待眼前兩道朦朧燈光晃晃悠悠逼近,才見三條人影慢慢行來,心頭也已暗自戒備。

那三人來到敬之身前兩三丈遠,樂聲也自消停。敬之此時又驚又疑,駐馬而望,卻見那三道人影均是體態嬌小,全是女兒之軀。他心想這回總不是講武堂了,不由鬆了口氣。此時那三人已到敬之馬前,敬之看清三人均是二八年紀,當先少女身著雲裳,玉容婉轉,手中持著一把碧蕭,身後二女各掌燈籠。

那拿蕭少女忽上前一步道:“敢問這位可是謝敬之謝大俠?”敬之聽她發問,不由一奇,心想今日真是奇也怪哉,不單講武堂一路隨他,便連這等美貌嬌娘也深更相侯。於馬上拱一拱手道:“不敢,在下正是謝敬之,不知幾位姑娘是?”那少女笑道:“家主人聞及謝大俠一路坎坷,特命奴婢侯此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