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鬼鬼祟祟一路尾隨,看著他倆在研樓地下停車場入口前分手,陳池甚至還攬了攬小玉的肩膀。我把身子藏在食堂的柱子後麵,等陳池一走遠就衝出去。
“小玉”
小玉剛踏上研樓的第一層台階,聽到我的聲音,她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她穿得很得體,似乎還畫了一點點妝,比平時更增了幾分嬌豔。我開門見山地說:“你怎麼和陳池在一起。”
小玉表情似乎一怔,但很快卻回複平靜。說:“碰巧遇上的。”
我說:“他不上樓看斐斐嗎?”
小玉說:“那我不知道,陳少爺和斐斐那麼複雜,我們哪看得懂,你說是不是。”
我說:“陳池隻是還沒懂得斐斐的好,你還是不要跟陳池走得太近,讓斐斐知道,她心裏會怎麼想?就算我們關係再好,該避嫌的也要避嫌,你說是不是?”
小玉的臉慢慢地扭曲了,露出憤怒表情,緊接著,她用幾乎是質問的口氣問我:“斐斐怎麼想?難道陳池是斐斐的私有財產嗎?你們是不是從小家庭條件太優越生活太好,所以覺得自己想要的就是自己的?”
我沒料到她突然如此激動,竟然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玉一步一步向我走過來:“你不要口口聲聲說我跟陳池走得近,是陳池主動找的我!是他糾纏我!也許你不相信,是的,陳池連斐斐都看不上,他為什麼會看上我,在你心裏,我比斐斐就該低一頭,哪怕我和你們一樣考到這個學校裏,哪怕我們一個寢室,哪怕我不比你們醜,不比你們笨,你們還是覺得我配不上陳池這樣的人!”
我說:“小玉,陳池是一個花花公子,你不要傻……”
她仰頭輕笑:“花花公子,也有他最後一個女人,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是那最後一個呢?”
慘白的路燈下,她湊近端詳著我的臉,“你皮膚真的很好,葉小舟”她說:“你很少曬太陽吧?你種過田嗎?你在大街上發放過試用品嗎?你沒有,斐斐也沒有!明年畢業你們可以有許多選擇,可以直接去你們爸爸的公司上班,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換工作,省台的門檻對於我高不可攀,你們卻連進也不想進!我和你們一樣的學校,一樣的專業,甚至我比你們有頭腦,長得也不錯,但這社會從來就沒有公平過,有一句話說的多麼好‘我奮鬥了十八年,才可以和你一起喝咖啡’,其實那天我們在麥當勞裏喝那杯咖啡的時候,我想到的是‘也許我再奮鬥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和你一起喝咖啡’……”
她臉上的表情辛酸而痛楚:“小舟,我也不想進省台了,因為媒體是沒有膽量為個體說話的,這世界,要不你就要有錢,要不你就要有權,我什麼都沒有,我就要有手段!小舟,我還是會成功,隻不過比你們要走的路曲折一點點。”
她丟下我自顧自地上樓去了,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得退到牆角,一身冷汗。從此小玉經常晚歸不歸,歸來必有陳池的Q7相送,陳池再也沒有來過我們的宿舍。
斐斐很快知道這件事情,她氣得嘔血也沒辦法。
我還記得寒假前一個晚上,小玉不在宿舍,斐斐惡狠狠地把剛買的一盒愛喜扔進垃圾桶,緊接著又把煙灰缸也扔了進去。扔煙的時候我沒說話,扔煙灰缸的時候我就忍不住了,我說:“哎,你不是最喜歡那個水晶煙灰缸,那個還是我們仨一起……”我把後半截話生生吞了回去。
斐斐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要戒煙了,我林斐斐發誓再也不為任何有的沒的人和事折騰我自己。”
她就是沒有提小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