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恨水,五十多歲,中等身材,身體略顯發福。此時正在書房和一人談話。
“爸爸,我回來了!”唐秋雲的聲音從客廳裏傳來。
“我女兒回來了,就這樣吧”。唐恨水聽見女兒的聲音,顯得格外高興。
“好。”那人起身告辭。
秋雲正欲敲門,那人開門而出,兩人差點撞個滿懷。
秋雲本想禮節性地還以一笑,可那人就像一陣風,更不回頭,匆匆離去。秋雲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臉,可她卻立即被一件事情吸引住了。
其實,“事情”隻是一種香味,是那人飄然而過,散溢在空氣中的香水味。
男人用香水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了,但特別就特別在這個男人用的是地地道道女人的香水,秋雲自己就常用這種牌子的香水,是父親從俄羅斯帶回來的。
好奇的秋雲不禁多看了那人一眼,當然,是背影。
書房外是個諾大的觀景陽台,唐恨水手扶欄杆,望著夜幕下的廣州城,若有所思。秋雲不想打擾父親的思緒,輕輕走近父親身邊,靜靜陪著。
長期以來,唐恨水都被這位懂事又乖巧的女兒感動著,女兒就象一片陽光,總能照亮自己內心陰暗的一角。
風,穿透夜幕下厚重的燈光,拂到陽台,將喧囂輕輕地拋在河對麵寬寬的街麵上。
唐恨水指著來來往往的車輛,轉過頭,對秋雲說:“女兒,你看,那幾百米長龍,川流不息,你看得出他們是在為什麼忙碌嗎?”
秋雲略一沉默,眼裏流漏出一種光芒,溫柔而眷戀。
“情!”秋雲的話輕快而堅決。
唐恨水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著女兒的眼睛,看著這雙清澈而明亮的眼睛,良久才問道:“情?什麼情?”
“心情,一種急著回家,與家人團聚的心情。”秋雲說話間,雙手合十,放在胸口,“真希望他們都平平安安,早點回家,免得家裏人太掛念。”
唐恨水在心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他所看到的,無非是個“利”字:天下人,為利而來,為利而往。
一種深深的不安和擔憂再次從他心底湧上來,他著實害怕自己百年之後,善良的女兒在塵俗中吃盡苦頭。女兒是他唯一的精神依靠,為了女兒,他不惜背負一生的痛苦。
秋雲望著父親略帶憂鬱的眼睛,心下不免有些難過:“爸爸,您有心事嗎?是不是女兒說錯話了?”
唐恨水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忽然看見女兒眼中有絲陰影,心下不忍,預言又止。他本想說些嚴肅的話題,讓女兒對世事的艱辛,人情的冷暖多認識些。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唐恨水笑了,笑聲爽朗,笑容親切而溫暖。
秋雲也笑了,甜蜜而舒心。
唐恨水用手輕輕拍了拍秋雲的臉蛋,說:“女兒沒有說錯,女兒說得很對。”頓了頓,有些意味深長,繼續道,“其實啊,我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自己的港灣,港灣不單單是個家,是個地方,可以是個人,也可以是樣物品;而每個人又象隻風箏,無論你飛多高,飛多遠,始終有一根無形的線,在時時牽絆你,拉扯你,而線的另一頭便是你心中的港灣。”
“這麼說,女兒心中的港灣便是爸爸了。”秋雲一本正經,笑容如花。
“嗬嗬嗬……”唐恨水笑得很開心,“還是女兒懂得逗老爸開心。”
秋雲自然能聽出這話外之音,她也能深深體會父親日益強烈的對自己的眷戀之情。
望向無盡的夜空,秋雲的笑容有些濕潤:“爸爸,您知道嗎?您每次出遠門的時候,我都會靜靜地想您,靜靜地流淚,靜靜地祈禱和祝福。我心裏想的,夢裏夢的,全是爸爸的好,爸爸的愛。直到今天,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