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得了初老症,從前嗜睡的毛病就這樣自動痊愈,每天早晨六點半會像上了鏈條一樣醒來,更可怕的是,還覺得無比清醒。
郵箱裏應該已經有回信了,撩得我心癢癢的,為了以最美好的狀態來閱讀,我隻能忍了。
地鐵早了一班,居然提前到了寫字樓,D先生還沒有來,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假裝在等電梯的地方接個電話。
就在我對著無聲的電話嗯嗯哼哼了五分鍾之後,D先生一身黑色西裝走過來,精神抖擻,五官俊朗,風度翩翩,等他在3號電梯前站定,電梯下降的數字變成3、2、1——
我掛掉電話,很自然地走過去,本以為可以搶占到他身邊的位置,無奈突然被後麵一位中年婦女用力一擠,我就這樣被人潮推到電梯最裏麵,要踮起腳尖才能看得到他的側臉。
“什麼時候能和他單獨乘一部電梯。”
電梯到了頂,人瞬間清空,趕緊一路下降,發了這條微博,才推開律所的門。
“遲到了五分鍾!”徐老大穿著沙灘褲滿臉胡渣雙眼猩紅叼著袋裝的牛奶從我身邊幽靈一般地飄過,讓我瞬間冒起感到寒意。
等我回過神來,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徐老大已經衣冠楚楚地從他辦公室飄出來,把手提包遠遠地拋給我,“開庭去。”
“啊?我也要去?我今天還有兩份起訴書……”
徐老大眼神變得淩厲,我的聲音隻能變得弱下去:“……兩份起訴書……回來再寫……”
電梯到了,門開的那一刻我突然萌生了一種世界上確實有神明存在的激動,因為電梯裏隻有一個人,那就是D先生。他正一手拎著黑色手提包,一手劃著手機屏幕,這人也太認真了,居然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如果他略微地掃一眼,就會看到電梯門口站著魂不守舍的一個女人,還有吊兒郎當的一個老男人。
“跟當事人打個電話,確認她已經出門了。”徐老大的聲音就在我右邊響起,等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才回過神來。
D先生跟著我們下到底層,我一度幻想著他會跟我們去同一個法院,甚至極有可能跟我們開同一個庭,如果是這樣,我就可以在未來創造出諸多機會與他接觸,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料他沒有跟我們走出電梯,而是按了向上,又回去了。
在電梯門關起來的瞬間,我遺憾地回頭望了一眼,自我暗示道,他隻是忘了拿材料,我們終究會在法庭上見麵的。
“你喜歡他?”徐老大冷不丁的一句讓我跳了起來。
“我喜歡你。”看他洋洋自得的樣子,我隻能低調地翻了個白眼,用這四個字回了過去。
“想漲工資就說,不要用威脅和恐嚇的手段。”
他的回答讓我除了翻白眼還是翻白眼,而他下一句才真正讓我心頭一震。
“那個家夥叫丁敘,16樓恒贏所的。”
丁敘……
這幾個字牢牢烙印在我心上,心中早已翻江倒海,麵上卻還輕描淡寫地說:“關我什麼事。”
徐老大臉突然湊得很近,那雙鷹一般銳利的雙眼直擊我內心深處,這麼一看,他長得也算是有幾分姿色的,除了年紀稍稍大了一點,比我大了差不多一輪。
“我想要把他挖過來,你覺得怎麼樣?”
我有些不可置信,拜托,就這麼個米粒大的破所也隻有我才會忠心耿耿地留下來,至於挖人,還挖一個看上去就知道是多麼優秀的人,老大你真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