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話隻能放在心裏,經過千回百轉地修飾後,從我口中出來就變成:“老大,您不會想要炒了我吧!”

“嗯……這個提議不錯,你又不能接案子,最近還總是遲到,工作效率不高,你產出的成果和付給你的薪水遠不能成正比,不過看在你也算創所元老的份上,炒了你又會顯得我不仁不義,要不你自動申請,降薪三分之一吧……”

“老大!”

我尖叫一聲,把他胳膊用力一扯,一輛跑車從他身側呼嘯而過。

他有些蹙眉,我放心地鬆了口氣:“你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你不義,雖對你有救命之恩,我卻不圖你的回報,你就看著點給吧,嗯?”

徐老大果然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迅速地拍了張照片,手機上按了幾下,然後撥通了電話:“老李,我要舉報一輛車……超速……車牌發給你了……好!”

掛了電話才扭頭盯著我,“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你——”

“噢,鑒於你有立功情節,薪水就暫時不扣了,賞你兩次遲到的機會……”

“……”

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和徐老大出庭,卻不得不承認每一次都會被他的風采折服,說得好聽些就是他知識淵博,融會貫通,說得難聽些就是會忽悠。不過我關心的是坐在原告席上的律師,確實是恒贏所的,而且他在陳述身份時說了一句話,原本的代理律師丁敘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出庭,當事人臨時委托他作為代理人。

D先生,難道我們就這樣錯過了?

這個繼承糾紛遠比想象的要複雜,庭審結束還陪著老太太去了一趟醫院,折騰了一天,回家的時候下了雨,淋得我都濕透了,樓道的燈接觸不良,隻能抹黑往上爬,哆嗦著掏出鑰匙開了門,心中突然湧起無限的淒涼,這就是一個人獨居的苦楚。

好在還有一件會給我溫暖的事,衝了個熱水澡,打開電腦,收件箱裏果然有一個加粗的(1)。

“S小姐:

郵件收到,對於愛情我確實沒有太多研究,但我樂意和你進行探討。

你在信中說,愛一個人,就必須接受他的一切,哪怕是他的缺點。這是一個大家都能明白,卻極少有人能做到的相處守則。

我的朋友大多已經成家,一些已經拖兒帶女,聚會時呈現在我麵前的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也有相互挑剔的刻薄尖酸。

我要說的A先生,是我的高中同學,當年不學無術的他為了追求A小姐,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A小姐是埋頭讀書的學霸,是我們眼中公認的古典美女,老師眼中的乖乖女,她收到的所有情書最終都如數上交到班主任手中,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A先生站在女生宿舍樓下,對著滿天洋洋灑灑落下的被撕壞的書頁,終於向A小姐表白,他當時已經做好必敗的準備,說完就走,以此為自己三年的堅持畫一個句點,不給自己留下遺憾。當時已經接近瘋狂的學生們全都擠在走廊上歡呼呐喊,我們上前拍拍A先生的肩膀,準備把他拉回寢室,那還有兩箱的啤酒在等著我們,A先生對著天空大喊一聲,轉身之際,居然看到宿舍一樓的鐵門緩緩打開,A小姐一襲長裙,就這樣走到他麵前,對他說,如果大學能在一個城市,她就答應他。

走廊上的學生聽不到樓下的說話聲,隻顧著瞎起哄,我們為A先生捏了把汗,謠傳A小姐是要保送去港大的,這難道是變相地在拒絕還伴隨著挑釁和嘲笑?

沒想到我們還是低估了A先生的執著和勇氣,就在全校學生的見證下,他一把拉住轉身要走的A小姐,就這樣給了A小姐一個擁抱。不明真相的群眾們爆發了雷鳴般的掌聲,他們就這樣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