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熹曾經在這寺廟裏住過些日子,那段時間正是兵荒馬亂之際,八國聯軍攻陷天津直取北京,貝熹的魂魄附身的肉身就和大多數人躲進了這寺廟,天天靠著寺廟施給的稀粥過活。想到此便想到寺廟看看,他想如今應該早就麵目全非了吧!
從寺廟的大門進去,果然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如果一定要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那就是金碧輝煌。金光閃閃的大門,朱紅色的城牆,還有曾經象征皇權的金色琉璃瓦,若僅僅是看這三樣的組合,誰都會先想到北京的紫禁城,而現在卻在天津,一座寺廟之中。
寺廟中煙火繚繞,信徒眾多,貝熹插著口袋閑逛,他想找尋曾經哪怕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不過發現都變了。
“施主!”一個圓臉的白淨大和尚叫住貝熹,這和尚披著主持袈裟,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請留步。”
貝熹衝著和尚點點頭,“何事?”
“貧僧是景寧寺的主持,慧玄。”慧玄雙手合十行了一佛家禮儀,“看施主眼明亮,氣度非凡,定然不是一般的人物。”
“哦?”貝熹環顧四周,略有嘲諷,“在這華麗的寺廟裏,我以為都是些虛有其表,為了錢財出家的和尚呢!沒想到還有方丈這種目光如鏡之人。”
“佛家說四方供養,供養如何,和僧人修佛無關緊要,香火多也是一個饅頭一碗粥,香火少也是一個饅頭一碗粥。”
“但是我卻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佛祖在心中,泥塑的也是佛祖,金裝的也是佛祖,佛祖不變,變的是人心。”
“真是沒法和佛家打交道,總是說一堆道理,還沒什麼用處。”貝熹笑,“方丈叫住我,何事?”
“貧僧見施主身上戾氣太重,也許願意在寺裏住上一段日子,過過青菜豆腐的日子。”
“青菜豆腐?我怕吃不了兩天青菜豆腐就把寺裏的和尚都吃了!”
“吃了就吃了。”慧玄無所謂的說道。
“我是認真的。”
“出家人不打誑語。”見慧玄溫和的表情,貝熹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修道立誌成仙,和佛家本是兩派,但是若讓他真的去殺兩個和尚吃,他也有所顧忌,畢竟佛家也有修為極高之人,要是弄得道家和佛家對立,到時候他便成為眾矢之的。
“我一修道之人,住你這佛寺不太方便吧!”
“貧僧想不論是佛家還是道家,雖然終點不同,但是導人向善之心不變,施主不妨捫心自問,修道之人有您身上這血氣嗎?”慧玄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氣質,他抬抬手,在他身後幾米的小沙彌跑過來,慧玄對著小沙彌說道,“靜如,帶這位施主去廂房休息,他要在寺裏住上些日子。”
貝熹冷冷的看著慧玄,“若我不住呢?”
“佛門不關,來去自如。”
貝熹看向敞開的大門,又看著慧玄的一臉淡然,“你想感化我?這麼白癡的事情竟然會有人想做?你知道我活了多久了嗎?”
“活得再久也是要吃飯的,不如先嚐嚐我們寺裏的飯菜,雖然是素食,但是味道很好。”慧玄說著身體微微側轉,手臂也跟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難道施主害怕這一頓飯不成?”
“OK!我就吃這一頓飯。”貝熹越過慧玄往寺裏走去,靜如小沙彌緊緊的跟在貝熹的身後,他跑了兩步跑到貝熹的身前,做出一副帶路的姿態,“施主,這邊請。”
貝熹自然沒把小沙彌放在眼裏,他連方丈都沒放在眼裏,他留下隻是因為慧玄那洞悉世事的眼神讓他討厭,他也想給慧玄一個打擊,讓他明白想感化一隻妖精簡直是自取其辱。
慧玄看著貝熹漸漸消失的背影,他歎了口氣,他並非將貝熹看得清楚明白,他也隻是被他身上的血腥之氣衝擊,他不知道留下貝熹是對是錯,但是他卻覺得如果看著他走出了寺廟,將是自己的過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