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雨淒迷(2 / 3)

“隻是可惜,唉!”

“不知兄台可惜什麼?”

二人徐徐說談,客氣有加,旁人要不經意看了,還以為是多年未見的好友在敘舊呢,哪能想到此時的殺機四伏。

雲飛揚一邊說話,一邊暗用內息四處察探對方的所在,卻始終未見答案,心底不禁著急。

“隻可惜,縱觀曆史,數百年來,不管是英雄也罷,豪傑也好,都終究落得個一剖黃土。”

“人活一世,終歸黃土。誰又能跳出生死的支配,兄台可惜如此,不免落俗了。”雲飛揚哈哈笑道。

笑聲未落,對方話音又起“世人皆歸黃土,但有的人卻能百年之後,壽終正寢,而有的人卻英年早逝,不得善終。”

“那麼,兄台你認為我雲某人的結局如何呢?”

“不得善終!”對方語音突然變得鏗鏘有力,話音過後,再無聲息,彷佛消失在空氣中一般。

雲飛揚不禁一凜,冷汗沿著後背滾到了腰際。立刻用傳音入密對如姬道“如姬,來人實力不容小視,而且恐怕還不隻一人,非我倆所能力敵,你若尋得機會,立刻帶孩子離開,我來斷後。”

如姬一聽,心中一沉,“大哥,我們說過無論如何都不分開的,現在你怎能讓我獨自偷生呢”話語之中不禁帶著哭音。自從她十四年前初次遇到雲飛揚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緊張,心中就如浸入了無邊的黑暗,充滿恐懼。

雲飛揚聽得,左手扶住如姬腰際,笑著安慰她“我不是讓你獨自逃跑,而是要顧及到我們的孩子,不能驚嚇了他。你先沿著山路下山,路上就可能會碰到二弟,如果遇不上,你就去我們無意中發現的那個山洞等我,還記得那個山洞嗎,明天日出之時,我們在那裏彙合。你放心,我不會扔下你們母子倆不管的,我發誓。”

如姬在雲飛揚的安慰下,心情放鬆了,心中想到也隻有如此方法了,如果自己帶著孩子留在這裏,極有可能會拖累於他,不如先行離開,讓大哥專心殺敵,以大哥的武功修為,獨自脫險還是綽綽有餘的。想到這裏,她心裏下定決心,決定一有機會就帶著孩子先行離去。

盡管對雲飛揚的實力充滿信心,但始終有種不祥的預感纏繞在心頭,心中淒然,依依不舍,總有種生離死別的感覺。如姬抬頭向雲飛揚望去,高大、偉岸的身軀,堅毅的麵容,右手握刀,平穩、輕鬆。每一處都看的很仔細,彷佛要把這身影深深的映在腦海中。

如姬眼中泛起淚花,腦海中盡是以往的點點片斷。

想到十四年前初遇雲飛揚,當時年少輕狂的他單人獨刀闖進聖教總壇,威震教眾,傲視天下的情景;

想到了後來年少的自己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背叛聖教,曆經磨難的時光;

想到了他為了和自己在一起,不惜和天下武林正道決裂,當時的他,已經隱然是武林正道的領袖了;

想到四年前泰山之巔的戰鬥,腥風血雨,置之死地而後生;

想到隱居以來,歡心快樂的時光。

難道上天如此殘忍,當我們拋開一切,忘記一切,開始新生活的時候,卻要我們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

想到此處,如姬已雙眼濕潤了。

雲飛揚很快為如姬披上蓑衣,戴好鬥笠,嬰孩被緊緊地抱在蓑衣裏,“走!我們衝出去,我倒要看看,誰能擋得住我雲飛揚,擋得住我的帝王之刀”,然後在如姬的耳邊悄聲道:“如姬,我們不能等在這裏,必須得衝出去,你看好時機,按照我們約定的去做。”他知道今天來得人不止一個,而且都是高手,與其在這裏等,不如先發製人,以死求生。

“我知道,大哥你一定要去和我們彙合阿,我們會一直等你的。”如姬把嬰孩裹在蓑衣中,眼中已盡是淚花。

雲飛揚左手環住如姬的纖腰,嘴角露出一絲自信的微笑,扶著如姬,往外走去。

他沒有蓑衣、鬥笠,高手過招,講究的是瞬息之間的感覺和判斷,身著那些東西,有時候反而會成為一種累贅。

天色漆黑,雨勢愈來愈大。

驟雨瞬息之間淋濕了雲飛揚全身,但他全無在乎,他的所有精力和感覺都集中到了對四周環境的判斷上。此時不能有絲毫差錯,錯一步,全盤輸。豆大的雨點砸在刀身上又彈起,刀身竟然時時泛出道道流光,神秘詭異。

二人剛剛走出百步,雲飛揚忽聽身後風緊,便知有暗器襲來,於是單臂抱起如姬往前略去,身形如箭,仿佛比身後的暗器還快。

驀然,二人身前十丈外的柳樹後閃出一道身影,往二人急射而來,比風雨更快的速度,全身裹在黑衣中,頭戴黑罩,帶著一身風雨,帶著滿身殺氣。

雲飛揚突然頓住身形,竟然姿勢不便,往後退去,拉開和來襲黑衣人的距離。眼見身後的暗器襲到,便要射中他的後背,雲飛揚右手提刀,往背後一豎,隻聽“當”的一聲,暗器居然準準的射在刀背上,彈開了。

就在暗器彈開的一瞬間,雲飛揚的身形又猛然一頓,再度往身前的黑衣人急射而去,速度之快,勝過剛才。黑衣人一驚,立刻減緩速度,想往後退,但此時雲飛揚已衝到跟前,倉猝之下隻好一劍刺向如姬,以求自保。

黑夜中,一道刀光閃起,雖不是閃電,卻比閃電還亮上三分

一刀揮出,竟帶有三種感覺:

三分霸氣,帝王之道,天下無雙;

三分驚豔,傾城之豔,顛倒眾生;

三分死亡,攝人魂魄,奪人致命。

天下竟有如此刀法。

這一刀不僅劈斷了黑衣人的短劍,更劈斷了他的魂魄,劈斷了他的生機。

“哄”的一聲,黑衣人重重的摔在路邊,連個姓名也沒有留下。

雲飛揚停住身形,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繼續快速向前掠去。雨水順著額頭流進嘴角,竟是苦的。

雲飛揚夫婦二人轉過山腳,進入一條兩邊都是柳樹的山路。細細的柳枝被風雨刮得在空中抽打著,風聲,雨聲,完全遮住了雲飛揚得感觀。此時的他已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汗水,隻想一心向前,盡快通過這片柳樹林。

驀然,四道人影從樹叢兩邊潛伏而起,向雲飛揚二人急射而來。四人同是用刀,漫天刀光,堆壓下來,天地間彷佛突然縮小了,小得連風雨都刮不進來,小得隻有殺氣,讓人無法呼吸。

雲飛揚知道這才是真正得開始,前方肯定還埋伏了別人,若不能擺脫這四人,那就永遠別想離開了。

隻見他右手一揮,帝王之刀閃出萬道刀芒,竟像是在他夫婦二人上空築起一座刀山,擋住了風雨,擋住了殺氣,擋住了一切。帝王之刀中的絕招之一“刀疊佛屠”。

隻聽得“啊”得一聲慘叫,半空中攻擊的四人中的一人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的右臂已脫離了他的身體,丟在一旁,半截刀還緊緊的握在右手。剩下的三人頓了一下,顧不得他在地上翻滾慘叫,依然攻向雲飛揚二人,攻勢淩厲,絲毫沒有減弱。他們都知道,今天的截殺是不死不休,如果讓雲飛揚逃脫了,那他們就沒有以後了。

雲飛揚就在另外三人頓住的那一霎那,抱著如姬飛快的向前掠去,瞬間把身後三人甩開十丈遠。但那三人也非弱手,緊緊地貼在他身後,隨時準備致命一擊。

就在雲飛揚考慮如何脫身的同時,前方的山路上忽然現出四道身影,又是四名黑衣人並排站在路中,四人同是右手握劍,擋住他二人的去路,紋絲不動,彷佛在等著雲飛揚自投羅網。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雲飛揚絲毫不亂,加速往前方的四人衝去,心中知道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成敗在此一舉。帝王刀法中最平實也是威力最大的一招“衝陣殺敵”驀然而出。

四人待到雲飛揚衝到近前,手中之劍同時出招。四個人,四把劍,四種不同的劍法。一把舞起漫天劍雨,彷佛罩住了整個天地。一把緩緩刺出,彷佛劍上帶著千斤重力,樸實無華的一劍,卻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一把劍走偏鋒,速度奇快,劍刺半途,居然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最後一把居然連人帶劍突然矮了下去,貼著地麵滾動而來,地躺劍!

武林中地躺刀時時可見,地躺劍卻十分罕見,饒是雲飛揚縱橫武林,也從未見過。

雲飛揚心中大驚,來者人數之多,實力之強,超出了他的估計,不知道誰能聚齊如此多的高手。來不及多想,那把緩慢刺出的重劍居然後發先至。“衝陣殺敵”,雲飛揚一刀劈退了此劍,驟然變招,“固若金湯”,帝王刀法中最佳防禦招術把夫婦二人裹在刀光中,往前衝去。

眼見雲飛揚夫婦二人就要衝破眾人的包圍,身後其中一人突然出掌,重重的擊在雲飛揚的背上。

雲飛揚被打的往前遠遠飛去,就在他落地的刹那,左手驀然一推,“走!”,如姬被他借力用力,又推出十丈有餘。此前一直未動,節省體力的如姬借著推力,展開身形,全力往前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