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按圖索驥(1 / 3)

再說路超見灰衣人帶著自己直接跳下山崖,心中大駭,隻覺眼前山石樹木一掠而過,飛速向上,嚇得雙手緊緊抱住灰衣人。那灰衣人在懸崖凸起的岩石上輕輕一點,縱身而下,然後又一點,又飄然而下,這等輕功,當真是驚世駭俗。身後莫道風尾隨而下,劍風陣陣,卻始終差了三寸,莫道風突然一聲大喝,猛然一掌拍出,正是“穿雲驚濤掌”中的絕招“驚濤拍岸”。灰衣人一個踉蹌,被掌風掃中,一口鮮血噴口而出,身形往下急墜,百忙之中,一把抓住樹藤,身形一蕩,站在凸出的岩石上。

灰衣人見莫道風手舞寶劍,飄然而至,猛然把路超朝他扔去。路超嚇得大叫,手舞足蹈,朝莫道風抱去。此時莫道風右手持劍,左手攀岩,哪還能空出收手來接路超。但見他驀然飛身而起,半空中一把抱住路超,身形下墜,右手揮劍猛然刺進山崖,借著寶劍的力量掛在空中,前後搖蕩。

此二人在山崖峭壁上輾轉騰挪,你來我往,當真是凶險之極,若無深厚的內力和高超的技藝,實難做到。

正當路超驚魂未定之時,灰衣人已迎麵撲來。此時莫道風懸在半空,無法發力,更無法騰出手來迎敵,於是悄然對路超道:“別怕,瞅準時機,聽我命令,用腳踢他。”路超聽了,點頭說是。

路超見灰衣人就要撲到,莫道風依然沒有發話,正要猶豫,忽聽耳邊道:“踢!”路超不做他想,一腳踢出,這一腳之中竟然暗含“驚虹掣電劍”中的招式“流星追月”,莫道風見了暗暗稱奇。

灰衣人的目標是莫道風,又怎麼會在意路超這一腳,左手輕輕擋開路超,右手變爪朝莫道風胸口抓落,驀然他腿部傳來一陣劇痛,原來是莫道風藏於路超那一腳之後,緊接著一腳踢出,還是讓灰衣人著了道兒。這一腳勢大力沉,正踢在灰衣人的右腿小腿上,仿佛都能聽到腿骨斷裂的聲音。灰衣人劇痛之下,蠻性發作,完全不顧死活,一爪抓落,正中莫道風右胸。

莫道風感到一陣劇痛,還夾雜著酥麻的感覺,心中一震。路超見狀,心中大驚,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從懷中掏出無名匕首,順勢割去。但見寒光一閃,竟把灰衣人的右手齊腕割斷,鮮血飛濺。

灰衣人哪裏料到這招,當下痛的眼前發黑,整個人往下墜去。莫道風暗舒一口氣,不料腿部一緊,竟被死死抱住,怎麼也掙紮不開。於是一行三人,連人帶劍,往下墜去。路超隻覺得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路超恍惚醒來,覺得幾顆藥丸進入嘴裏,頓時化作一股甘露,流入腹中,全身一陣暖烘烘的感覺,然後一雙大手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推拿,掌心之間不時陣陣暖流輸入體內,好不舒服。

“小兄弟,醒醒。”話語從耳邊傳來,溫暖而慈祥。路超睜開雙眼,瞧見莫道風正坐在旁邊看著自己,周圍岩石嶙峋,還有潺潺山泉之聲,於是翻身而起,覺得全身一陣酸痛,不禁哼了一聲。

“慢點,你已經沒事了。”

“晚輩路超,拜見前輩,多謝前輩救命之恩。”路超跪在地上,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

“你叫路超?你不姓雲?”莫道風皺眉問道,神色之間掠過一絲失望。

“晚輩從小就是孤兒,被少林寺慧塵大師收養,在少林寺長大,,路超這個名字是慧塵大師取得。”

莫道風聽了問道:“那你剛才那招救下紫玲的刀法是誰教的?那不是少林刀法。”

路超聽了,心中一震,尋思道:“奇怪,他們怎麼這麼關心那招刀法,若現在亂說,肯定騙不過去,可我又答應過燕大叔嚴守秘密,這下如何是好?”當下語塞,無言以對。

莫道風何等人物,一見明了:“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前輩,你救我性命,路超本應如實相告,但我發過誓,要替那位前輩保守秘密,請您恕罪。”路超誠懇朗聲道。

莫道風見他如此說,便微笑道:“無妨,大丈夫信守諾言,本該如此。”心中暗忖道:“莫非他還活著?當年的傳聞是假的?不過他武功蓋世,天下無雙,就算是活著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隻是江湖中不知又要掀起什麼風雨了。”

路超見眼前老人眉頭緊皺,想起剛才在懸崖峭壁上的冒死相救,心裏一陣內疚,脫口道:“老前輩,有一樣我可以告訴你,那位前輩隻教了我三招。”莫道風聽了心道:“果然不是,否則不可能就學了三招刀法。”

“老不死,原來你拚死相救,就救了個冒牌貨,哈哈。”一陣陰沉沉的聲音傳來。路超連忙轉身,就那灰衣人站在十幾丈開外,右腿上固定了幾根樹枝,右手手腕處的傷口已經包裹好,左手杵著根大木棍。此時天色已暗,視線不清,但聽其聲音像是受了內傷,中氣不足。

路超哈哈大笑道:“你個斷手瘸腿的殘廢,還敢來這裏囂張,現在老前輩一個指頭就能點死你,剛才沒摔死你算你命大,還不趕快找個地洞躲起來。”路超剛才被他抓住,在懸崖上九死一生,心中氣憤,出口難免尖酸刻薄。

灰衣人聽了,心中暴怒,嘴角抽搐,道:“小雜種,等會看你怎麼死。”

“自己明明就是一雜種,還有臉說別人,你真以為天黑就看不到臉紅啊。”路超從小在市井廝混,論損人挖苦,灰衣人哪會是他的對手。

當下灰衣人杵著木棍往前走了幾步,嚇得路超趕緊跳到莫道風身後。灰衣人道:“小雜種,你還指望這死老頭,他現在可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恐怕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路超聽了大驚,正要詢問,隻聽莫道風悠悠道:“六十年前,枯木道人雖然性格怪僻,但也光明磊落,算是一豪傑,想不到今天他的後人竟然走上歪路,掌中帶毒,真是可惜了。

路超急切道:“前輩,剛才那一抓,莫非你中了毒?”

“嘿嘿,死老鬼,如果你要是及時救治,打坐調息,說不定還能把毒逼出,活個十年八年的,可是你居然不惜耗費真氣,救治這小雜種,任你功力深厚,恐怕也隻能再活三個月了,嘿嘿!”

路超聽了,想起剛才自己昏迷時莫道風在自己身上推拿,恍然大悟,哽咽道:“前輩,小子該死,害了前輩,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小兄弟莫要內疚,大丈夫立身於世,若隻顧自己,見死不救,甚至殘害無辜,禍害武林,那就算活上三百年,和活了三天又有什麼區別。”言語之間,莫道風liu露著生死豪情。路超聽了,熱血沸騰,一下撿起地上的傲靈劍,朗聲道:“前輩放心,隻要有我在此,他就休想傷你。”

那灰衣人也不答話,單腳一點,縱身越來,左手木棍橫掃。路超也不和他硬拚,一邊遊鬥,一邊往遠處撤退,想把他引離這裏。那灰衣人恨透路超,此時莫道風又愛莫能助,當下圍著路超一陣窮追猛打。畢竟二人相差太遠,一會兒路超就相形見絀,一路踉踉蹌蹌後退,眼見就要抵擋不住。

路超咬牙堅持,心中暗思:“不用絕招,恐怕難以幸免。”當下以劍代刀,使出“不破金鍾”。灰衣人見絕招再出,心中一緊,後退閃避。但見路超舞起陣陣劍雨,當頭罩落,正是一招“九五斷嶽”。

如此曠世絕學,灰衣人哪裏擋得住,隻聽見“嗤嗤”作響,不知多少劍砍在他身上,衣服被割了數道口子,胳膊上和臉上也多了幾道傷痕。路超見他身中數劍居然沒事,恍然大悟,原來他身上穿了什麼護甲之類的衣服,怪不得刀砍中了也沒用。路超畢竟年輕,沒什麼實戰經驗,當時一愣之下,灰衣人已一棍點在傲靈劍上,寶劍脫手飛出,路超連退數步,在嶙峋的山石之間踉踉蹌蹌,還沒站穩,灰衣人已撲了過來,當頭抓落。

正當生死關頭,身後一陣勁風,原來是莫道風飛身而起,使出全力,一掌擊中灰衣人後心。灰衣人被打得口吐鮮血,整個人重重的摔出三、四丈遠,再無聲息。

莫道風席地而坐,麵色蒼白,閉目打坐調息。“前輩,你沒事吧,多謝前輩再次相救。”“我沒事,要休息一下,你去看看,要是死了就把他埋了。”路超手持匕首,應聲而去。

那灰衣人俯身而臥,鼻端再無絲毫氣息,想是在莫道風重擊之下,殞命而亡。路超終於鬆了口氣,把他拖到不遠處幹涸的山澗內,道:“算你命好,死了還有這麼好的風水寶地藏你。”

路超從周圍搬來一些岩石,把他埋住,偶然間瞥見灰衣人破損的外衣下貼身穿著件黑乎乎的夾衣,心道:“這莫非就是那刀槍不入的寶衣,就這樣埋了豈不太可惜了。可是從死人身上扒衣服,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當下猶豫不決,便大聲問道:“前輩,這家夥身上有件刀槍不入的寶衣,我該怎麼辦?”隻聽得莫道風緩緩道:“你把它取下來,自己用吧,記得小心一點,不要太粗魯了。”

“是,前輩。”路超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取下寶衣,但見其顏色漆黑,感覺軟綿綿,冰冰涼,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路超那自己的匕首在寶衣上劃了一下,居然絲毫未損,當下心頭狂喜,“這麼好的寶貝,以後闖蕩江湖就再也不怕了。”於是脫下自己的外衣,把寶衣貼身穿好,一陣清涼冰爽的感覺傳來,舒服之極。

路超心滿意足,低頭一看,發下一本書籍從灰衣人身上滑落,封底朝上,封皮古樸,微微有點發黃。路超蹲下身去,把書翻正,發現封麵上寫著“枯木摘心手”五個字,當下便覺“轟”的一聲,氣血上湧,腦海內一片亂想,“這就是‘枯木摘心手’的秘笈,我該怎麼辦?就這樣把它埋了,還是交給老前輩,或者”想到此處,路超不敢再想,隻覺得腦海內天人交戰,蹲在那兒半天沒有動靜。

“路超!你沒事吧?”

“沒,沒事,剛才寶衣穿在身上有點緊,嘿嘿,讓前輩見笑了。”路超一陣緊張,心中思緒亂湧“怎麼辦?這可是曠世絕學,比起華山派的那個什麼點穴術可珍貴不知多少倍,若就這樣埋了,要不爛掉,要不被別人撿到,說不定禍害江湖,要是交給老前輩,說不定還是被他毀掉。說到底這隻是一門武學,哪有什麼正邪之分,隻要我心存正義,扶危助困,不一樣可以美名流傳。”想到這裏,路超不再猶豫,連忙卷起書籍,塞進懷裏,強行鎮定,卻絲毫沒有發現身後不遠處莫道風雙目炯炯,精光暴射,然後又緩緩閉上雙眼。

莫道風心中微歎:“此子天性善良,奈何易入魔道,萬一以後禍害江湖,那全在我莫道風身上,不如現在就一掌拍死。可是他萬一和那人有關,豈不可惜。”當下後悔剛才把那寶衣給了他,可是現在又不好開口要回,“唉!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以後怎樣,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路超緩步走來,道:“前輩,我把他埋好了。您怎麼樣了?要不我陪你去看大夫。”路超假裝鎮定,卻不知已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

莫道風心裏突然一陣說不出的討厭,迫切希望路超趕快離開,越遠越好,“我沒什麼大礙了,這傷勢需要時間調理,不是一般大夫可以治的。”

“前輩中毒因我而起,前輩告訴我哪位大夫可以醫好這毒,路超萬水千山也把他請來。”路超心中內疚,信誓旦旦。

“不必了,天色已晚,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裏吧,省的別人擔心。”路超聽了,隻好撿起傲靈劍,恭恭敬敬呈上,扶著莫道風往山穀外走。

大概一炷香功夫,二人終於走出崎嶇的山穀,驀然聽到前麵有人呼喚“太師叔,太師叔!”隻見一年輕人飛奔而來。等到近了,路超才發現原來是比武大賽上,華山派和池暮雪一起參賽的另一年輕弟子鍾正陽。

“哦,原來是正陽啊,你怎麼找來的?”莫道風問道。

鍾正陽道:“我聽師父說太師叔躍入山穀,隻恨自己武功太差,隻好從別處下山,迂回而來,正陽來遲,望太師叔恕罪。太師叔,你沒事吧?這位小兄弟也沒事吧?”

“嗬嗬,你倒是有心了,何罪之有。”莫道風見到華山青年俊傑,心中一陣歡喜。路超在一旁道:“這位師兄,老前輩為了救我,受了傷,路超萬分慚愧。”

“就一點輕傷,不必大驚小怪,省的人家說我們華山派沒見過世麵。”莫道風見鍾正陽麵露驚色,微笑道。

“那個魔頭呢?”鍾正陽問道。

“已經被老前輩擊斃了,埋在山穀內了。”路超答道。

“這個魔頭,害死了四師叔,正陽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鍾正陽說著不禁麵帶悲色,語帶哭聲。

莫道風徐徐道:“生死有命,強求不得,不必太傷懷了。”心頭一陣黯然。

“正陽,那邊的情形怎麼樣?”莫道風問道。

“你們追出去不久,那個魔頭孫曉就死在了悟塵師兄的‘拈花指’之下,悟塵師兄也受了點輕傷,然後我就找來了。”

莫道風聽了暗驚,說道:“想不到‘拈花指’這等絕技又重現江湖,悟塵這和尚真是前途不可限量,你也要勤加努力。”

鍾正陽點頭應諾,說道:“太師叔,我來背你吧,這樣快些。”莫道風點頭應允。

三人趁著天色未黑,離開山穀,走了大概半個時辰,終於快到華山派駐地。莫道風道:“路超,你就不必回華山派了,我會和少林派慧空大師講的。”

路超一愣,不知為何,愕然道:“可,可是前輩,晚輩的包袱還在華山派少林駐地呢。”

“這沒關係,你在此等候,我要正陽馬上拿給你。”莫道風心中一陣厭煩。

“哦,那,那也好。”路超一頭霧水,又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好應諾。一旁的鍾正陽也不知太師叔為何如此,但又不好多問,隻好叫路超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