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六從我的影子裏鑽出來，他憋屈的看我一眼，右手對著牆角一揮，那副白骨重新出現在牆角。
“為什麼要這副屍骨？”我挑眉問。
灰六支支吾吾的，眼神閃躲。
我冷眼瞅著他，過了好半天，他終於憋出一句話：“屍骨本身沒什麼特別，隻是在這裏放的時間長了，又被柳大用來藏身，骨頭裏浸著陰氣，我想要那些陰氣。”
話已經說到這裏，他也不再扭捏，“這裏畢竟是陰司入口，或許你從風水方位上看不出什麼來，但是真以陰氣來說，這裏比那些個極陰之地的墓穴還要好。”
這裏原來那麼好，怪不得柳大明知道白璟經常來這裏，魂魄還敢藏在這裏。
他是在跟白璟玩燈下黑。
“這副屍骨，我來處理。”看灰六還想說話，我淡淡道：“難道趙美萍供奉的那柳仙兒的屍體不能讓你滿足？”
我需要灰六幫我，所以不介意給他點好處，但是，前提是我還能控製他。
他已經拿了柳仙兒的蛇身屍體，要是吸了這副屍骨裏的陰氣，我怕他反客為主，我壓製不住他。
“隻能選一個。”我的目光帶著迫人的冷意。
“行吧，我要柳仙兒的屍身。”灰六氣的不輕，嘴角一扯，陰陽怪氣的說：“我真應該給你找個鏡子，你照照你現在的樣子，說話的語氣，看人的眼神，臉上的表情，簡直跟尊上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我心頭一顫，淡定的掏出手機，調出前置拍照功能，“不用你找，我自己有。”
灰六：“……”
他手不住的抖，“這輩子碰上周廣和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罵了一句，他恨恨的一甩袖子，憤憤的走了。
我沒理他，眼睛一直看著手機屏幕裏的我，還別說，我的眼神和神情確實跟白璟有點像。
我忍不住嘀咕：“怎麼會像他呢？我明明那麼討厭他。”
歎了口氣，我收起手機，右手覆在那副屍骨的骷髏頭上，一股徹骨的陰森涼意順著手指攀爬而上。
多虧沒給灰六。
我暗自慶幸過後，拿出一張符，符紙離手，碰到白骨，倏然燒起，冒出一陣陣黑煙。
隨著黑煙的升騰，我聽見一道微弱的哭聲。
我一怔。
屍骨裏還有殘魂？
下一刻，黑煙中隱約出現一張中年女人的臉，她似乎看了我一眼，轉瞬便順著那扇釘著木板的破窗戶鑽出去。
“你怎麼讓她跑了？”灰六又跑出來，急得跳腳，“她出去作惡的話，作孽全落在你身上，你天天念叨著要行善，怎麼事到臨頭，你幹看著？”
我咬了下嘴唇，低聲說：“因為我認得她。”
她是我們村的人。
三叔活著時，曾經說過，她是個可憐人，可憐到即便成了厲鬼作惡，三叔也願意放她一馬。
所以，我剛才沒攔她。
我看向地上的屍骨，沒想到她的屍骨居然在這，她丈夫說她搞破鞋，跟著野男人跑了，她的兒女也這麼說，反而是村裏人不信這話。
我咽了咽唾沫，等屍骨中的陰氣幹淨了，在院裏挖了個坑，把屍骨埋了進去。
等我回村，找到她的魂，問問她想埋在哪裏，到時再給她好好下葬。
處理好白骨，我拎起大錘，去砸一樓另一邊的紅磚牆。
我沒跟白璟走，為的便是這事。
夜長夢多，既然要砸，索性一起全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