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知或不知(2 / 3)

莫謙的薄唇上揚著,柔聲答道:“我知道。”

腦子裏突然傳來一陣暈眩,葉忻沫暗暗握了握拳頭,臉上卻揚起了一個明媚的笑靨。

“我隻身去意大利挑了義父的各個堂口,把我們那些所謂的‘兄弟姐妹’幫你全部鏟除得一幹二淨。你就不擔心人家的安危嗎?”她的語氣,似抱怨,更似撒嬌。

莫謙的傾身在葉忻沫的額上印下溫柔一吻。“我相信你的能力,況且你的任何情況和動向,我也都一清二楚。我不會讓你置身危險的。”

腦子裏的暈眩感逐漸強烈,葉忻沫也感覺到四肢百骸生起了疼痛感,她的臉色開始逐漸轉為蒼白。她垂眸看著莫謙自然地擱在腿上的手,骨節分明、白淨修長。正是這雙手給了她無數的溫暖,也是這雙手在她無數個哭泣的夜裏哄著她入睡。

她很喜歡這雙手,更喜歡它的主人。感覺到喉間有些哽塞,葉忻沫還是開口了:“謙,我對你的感情,你知道;我為你做的一切,你也知道。那你應該也知道,我對你從無二心,隻要你想要的,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會拿來送到你的麵前。”

“傻瓜。”莫謙伸手將她攬入懷裏。“我當然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莫謙的那聲“傻瓜”,讓葉忻沫聽到了疼惜。要是在以前,她一定會高興得不能自己。但是現在,那雙讓她無比依賴的手,卻似乎有將她推入地獄的打算。葉忻沫緩緩伸出手,攬住莫謙精瘦的腰身,無力地將額頭擱在他的肩上。

然後,她才略為吃力地開口:“謙,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雖然我們都叫他“義父”,但是既是你恨他入骨,你仍舊是他的親身兒子。所以,你和我們不一樣,我們一被義父收養,就被組織注射了激素。想必你是沒有的吧?”

葉忻沫的話說完,便清楚地感覺到抱著她的人身子一震。莫謙的反應,讓葉忻沫滿意地笑了,她暗暗慶幸她的義父沒有對莫謙做不該做的事情。

“激素?什麼激素?”身體緊繃著的莫謙聲音也帶著一絲緊繃。

葉忻沫無聲地笑了笑。“NSR7,說白了就是一種讓我們無法背叛‘零界’的藥罷了。義父去世以後,既沒有人能夠掌控我們了。但是那個藥性不會消失,永遠在我們的身體裏存在著。即使如此,那個藥在體內有一個弊端,也許那也是義父的‘用心良苦’吧,我和‘他們’,是不能碰毒品的,一旦沾到一點點,就會玩完了。咳咳……”說著說著,葉忻沫忍不住一陣咳嗽,喉間也溢出了一絲腥甜。

葉忻沫收回手,慢慢離開莫謙的懷抱,隨後仰起頭看著他。她毫不遮掩地對著莫謙露出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也對著他揚起一個蒼白的笑。

“謙,雖然不知道你給我喝的牛奶裏有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你是想做什麼。但是我知道,那裏麵有嗎啡的成分。還有,咳咳……”

葉忻沫又是忍不住咳嗽兩聲,喉嚨裏的血腥味愈來愈重,讓她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感覺到莫謙的臉在眼前晃著,她知道自己的意識快要脫離了。

於是,她狠狠地咬了咬下唇,讓自己的神智盡量清明一些。“如果你本來沒有想殺我的打算,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內疚。畢竟……你什麼都知道,卻也什麼也不知道。”

葉忻沫的唇瓣已經被她用力地咬到出血了,但她卻仍然沒有任何感覺,因為她知道,她身體的感官似乎越來越薄弱了。

她抬手摸了摸莫謙的臉,最後將手指停在了莫謙柔韌的唇瓣上。她傾身向前,將嘴覆上莫謙的唇瓣,相觸之後便馬上分離。

“謙……”再次喚著莫謙的名字,葉忻沫的眼角緩緩流出了十多年來從未產生過的眼淚。

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全身都在發著疼,那種瀕臨絕望的死亡氣息似乎將她整個人籠罩起來了,她清楚地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喚莫謙的名字了。“我的命,是你給的。現在……無論你想不想要回去,我都得還給你了。”

說著,葉忻沫再次將臉埋入莫謙的肩頸處,並依入他的懷裏。這個懷抱,她感覺到十分的僵硬,但是,溫暖如舊。

莫謙淡粉色的薄唇上沾上了葉忻沫嘴角上的血,他隻感覺到唇上濕濕的,而他平日裏拿來運籌帷幄的頭腦,從葉忻沫開始說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之時便一片空白了。他此時能做的,似乎就隻有怔愣。

莫謙下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瓣,一股他再熟悉不過的血腥味在他口腔裏蔓延,他整個人頓時一個激靈。

感覺到懷裏的人軟軟地依在自己懷裏,略微冰涼的觸感從他的線衫傳入他的皮膚,他感覺到心髒怵然發緊,狠狠地一疼。

“沫……”莫謙聽到了自己帶著顫抖語調的聲音,這是他最不齒、最覺得會顯示出脆弱的語氣。可是他現在什麼都顧不上了,他隻希望懷裏的人能夠給他一聲回應。

過了許久,他還是沒有得到一絲回應。葉忻沫就像一個脫線娃娃般,不動、不言語,似乎……也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