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謙的心裏生起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他的手緩緩抬起,顫抖著伸向葉忻沫的鼻翼前去探尋她的鼻息。她,已經絕了氣息了。
一聲輕響,抬在半空的手無力地落回腿上。從始至終,莫謙臉上的表情都是平平淡淡的,隻是眼中的沉痛泄露了他的情感。
他就這麼一眼不發地坐著,動也不動。他給葉忻沫下了藥,隻是想讓她乖乖睡個一段時間罷了。他隻是……想要保護她。
但是如她所言,他什麼也不知道。陰差陽錯之下,他送走了她的命,也讓她帶著傷害走了。
莫謙的眼底,積滿了濃濃的悲傷,好像隨時都會溢出來而徹底爆發似的。即使心裏痛得像被刀剜著般得疼,他仍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
大大的客廳裏,一片沉寂。不遠處落地窗邊上的地板上的印著外麵花園樹木的影子,那個影子從長逐漸縮短,然後又慢慢被拉長,後來甚至還帶上了深色的橘黃光澤。
莫謙一動不動地坐著,麵無表情,眼神木然。
不知不覺,外麵的天色很快暗了,客廳裏麵也逐漸失去了光亮。直到客廳裏一片漆黑了,沙發上麵仍然還有一個黑黑的影子存在。
不知何時,客廳的燈亮了,在外麵從早上等候到晚上的管家擔憂得顧不上等候少爺的命令就進了客廳。當他看到神情呆滯地坐在沙發上的莫謙時,心中頓時驚訝不已。
看來,這兒似乎發生了什麼脫離人預計的事情了。懷揣著一絲忐忑,管家走到莫謙身後,低聲喚道:“少爺……”
而莫謙,卻仍是一動不動地像根木頭般坐在那兒。
管家注意到莫謙懷中的葉忻沫身體沒有一絲的起伏,瞬間明白了什麼。主子的事情,他作為小小的一個管家,是沒有資格插嘴的。
但是他是看著莫謙長大的,他也知道葉忻沫在莫謙心中的地位有何等重要,可是他也知道如果他再不做點什麼,莫謙會一直這麼下去的。
管家走進莫謙的身旁,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少爺,‘零界’的事情您還沒有解決。”
管家的話,讓目光空泛的莫謙收回了一絲焦距,但是很快那抹焦距就又渙散了。
看著莫謙此刻無神的樣子,管家的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少爺他,真的是承受了太多了。但是,這也是他的命,誰叫他是‘那個人’的兒子呢。他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還是決定說出能使莫謙動搖的話。“少爺,忻沫小姐一直這麼坐著,會不舒服的。”
莫謙的身子一震,略為蒼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生氣。“對,這樣沫會不舒服的。”他囁嚅著,不知是在回應管家的話,還是在自言自語。
接著,莫謙單手摟住葉忻沫的腰,伸出另一隻手到她的腿彎處,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坐了不知多久未曾動過的雙腿發麻著,在一瞬間似乎沒了力氣,莫謙的腿一軟,卻還是咬牙站穩了。
“少爺!”將一切看在眼裏的管家擔憂不已,對莫謙伸出手道:“把小姐給我吧。”
莫謙沒有看他,隻是搖了搖頭。他側過臉去輕輕蹭了蹭閉著眼的人兒的側臉,柔聲道:“沫,我帶你去床上睡覺。”說著,他跨出腳,一步一步沉穩卻又緩慢地走著。
“少爺。”管家叫住了走上樓梯的莫謙。“要不要叫Wilson博士過來?”
“嗯……”莫謙輕應了一聲,便繼續像樓上走去了。
看著莫謙的背影從樓梯上消失,管家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老李,你這大忙人怎麼會有空給我打電話啊?”電話那端傳來了一個吊兒郎當的男音。
“Wilson,這邊出事了,你連夜坐直升機過來,越快越好。還有,上次你在法國拍到的水晶棺最好也帶過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那個聲音不再戲謔,還帶上了緊張。
管家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額角,答道:“忻沫小姐出事了。”
“什麼?!!忻沫丫頭怎麼會出事?!!”電話那端的聲音無比驚愕。“莫謙那小子怎麼樣了?不會氣得大開殺戒了吧?!!”
聽到那頭的幾近是在用吼的聲音,管家覺得頭有些隱隱作痛。“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你先來中國再說。”語畢,他便掛掉了電話。
他的腳往前邁了一步,感覺到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磕著了。他收回腳,看到了一個鑲著藍寶石的玉扳指。這個東西,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了。這是“那個人”的東西,他也曾在“那個人”身邊伺候了好幾年。
就是因為這個破玩意兒,在“那個人”去世以後,許多堂口的堂主對“零界”首領的位置趨之若鶩,整個“零界”幾乎四分五裂。
少爺他完全有那個能力去管理“零界”,但是他卻故意放任“零界”的勢力瓦解,還借勢解散“零界”。
一個黑道組織,哪是這麼容易說拆就拆的。“零界”當中任何小小的一塊勢力,隻要落入有心人的手裏,必定還會引起風浪。
他有些無奈地歎息道:“少爺他機關算盡,反倒把自己也算了進去啊。”語畢,他彎下腰,撿起扳指,替莫謙將扳指收了起來。
環視一眼寬闊明亮且無比奢華的客廳,管家搖了搖頭,轉身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