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觀潮抬頭看去,州牧府大門口走出一人,中年樣貌,負手而來。

他便是懸州州牧,張途。

許觀潮在京都曾見過張途一次,那還是做玉子之時。

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張途的樣貌卻並未有多大變化。

朱七退到一旁,心中殺意難消。

“朱七。”

“大人。”

“你的心魘。”

朱七驚恐的抬頭,“大人,我……”

“你先前的殺性有些過於沸騰,等四神一事結束,回京後你得好好壓製壓製。”

朱七驚出一聲冷汗,“大人,我,我明白了。”

許觀潮收回目光,無喜無悲,但眸子深處卻是有些不安。

邪祟的出現並非偶然,想要對付邪祟,凡人可沒這種力量。

可一旦獲得了能對付邪祟的力量,也可能會被這股力量所控製。

修仙……也是其一。

隻不過,修仙聽起來好聽罷了。

“爹。”

張瑩柳看到張途,抿了抿嘴,迎了上去。

張途沒工夫搭理想要撒嬌的女兒,對杜功宇道:“你什麼時候有資格巡視懸州城了?”

“伯父,我……”杜功宇臉色一紅。

“你父親是巡城司主使,是我下屬,你叫我伯父?”

“州牧大人。”杜功宇急忙躬身一拜。

張途大袖一甩,十分不悅的哼了一聲,再抬頭,看到許觀潮的那一刻,他有些驚訝。

便是此時,他腦子裏出現了一張陌生的臉龐,那應該是十幾年前了。

“你是……”張途疑惑的走過去。

許觀潮騎在馬上,點頭道:“京都掌運司玉衣,許觀潮。方才我的屬下已經通報過,但……”他說著,眼神落在於伯身上。

於伯身子一顫,這個眼神仿佛殺死了他!

“老爺,我……”於伯微微顫顫的開口。

張途回頭看了一眼於伯,再衝許觀潮拱手行禮。

“玉衣大人,別來……無恙。”

他很平靜,可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方才聽到外麵鬧的有些大,此地是州牧府,不能任由他人胡作非為,便出來看看情況。

誰曾想,竟是遇到了舊人。

當年入京,曾在國子監外遇到過一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少年。

後來聽聞那少年叫許觀潮,乃是掌運司玉子。

然而過去了三年,掌運司主使玉衣突然離奇死亡,那叫許觀潮的玉子繼任了掌運司。

一轉眼便又過去了十一年。

時光流轉,再見這個少年時,卻已經是高高在上的一品玉衣,這對張途來說,有一種仿若隔世的感覺。

“張大人,你也別來無恙。”

許觀潮說完,便要策馬離去。

張途一怔,他為官多年,如何不知道這點貓膩。

“玉衣大人,既然到了懸州城,還請大人入府一敘,讓我為玉衣大人接風洗塵。”

州牧與玉衣同樣是一品官員,明麵上並無高低之分,可在暗麵處,卻是不能相提並論。

這五年裏,掌運司已被彈劾多次,可他也不敢明著對玉衣不敬。

尤其還是這個聽聞鐵血無情,殘暴喜殺的新玉衣。

許觀潮頭也不回的道:“掌運司身為大乾一等機構,承擔著剿滅邪祟,維護大乾基石的重任。堂堂州牧府竟是有人不知道掌運司的存在,張大人,你這州牧……做的不合格啊。”

張途盯著於伯,後者也是老狐狸,當即跪下。

“玉衣大人,老奴……知錯,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玉衣大人。”於伯說著用力一扇嘴巴。

張瑩柳見此,又驚又怕,她沒去過京都,更沒有聽父親提起過掌運司以及玉衣。這一次看到玉衣如此官威,連堂堂一品州牧都不敢多說一句話,驚怕的同時,忍不住看了一眼杜功宇。

然而,杜功宇已經嚇傻了。

“還有,張大人,巡城司是守護一城安危的機構,而不是仗著頭銜作威作福的機構。我雖是玉衣,剛才也未對任何人不敬,就算不敬,也沒人敢讓我賠禮道歉,更不敢打斷我的腿。”

許觀潮的語氣很輕,可每一個字,都帶著一種讓杜功宇全身飆汗的驚悚感。

他是聽說過掌運司,但哪裏知道那遠隔萬裏的掌運司大人,竟會來這懸州城啊。

就在他六神無主之時,張途道:“玉衣大人,他是巡城司主使的兒子。”

“嗯,我剛才聽說了。”許觀潮策馬遠去。

“你還愣著幹什麼!”

張途一腳踢在杜功宇身上。

杜功宇茫然的看著張途。

“去給玉衣大人跪下認錯!”

杜功宇這才反應過來,衝過去擋在馬前,噗通一聲跪下。

“大人!”

“你跪下做什麼?”許觀潮問的杜功宇一頭霧水,不過他還好沒有蠢到家,磕頭道:“玉衣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繞了在下這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