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夜，很冷。
濕淋淋的襯衫緊緊地粘著身子，很難受。
可是，更冷入人心更讓人難以忍受的卻是麵前那人的厲聲質問。
“你為什麼對她做這麼殘忍的事？！”他緊緊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死死壓在樹杆上動彈不得，曾經總是溫柔寧和的碧波裏如今隻剩下憤怒與疼惜。那少許疼惜，還是給別人的！
“為什麼？哈，你竟然問我為什麼？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苦笑著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妒忌與悲傷在心裏相互交織，惡意像是被魔女催發過的種子般瘋長，許多妖魅的聲音在腦海中不斷地誘惑著——
“……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吧，掩飾的已經夠久了！”
“憑什麼隻有你一個人在地獄底層苦苦掙紮，而他卻狡猾的偽裝成善良無辜的看客呢？”
“都說出來嘛，讓事實和真相打破他那可笑的麵具！告訴他，快點告訴他！”
“嘻嘻，說吧……說吧……”
“……”
“你是我的嗬，你的金發、碧眼、紅唇……你所有的一切都隻屬於我，那個娼婦卻從我身邊偷走了你！你還要問我這是為什麼嗎？”……說了，我竟然說出來了……可是，為什麼沒有酣暢淋漓的痛快，我隻感到更加哀傷呢？
“閉嘴！你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嗎？沒想到大家的寵愛竟會讓你變成這幅樣子！你這個十足的瘋子，冷酷的毒蛇，貝拉維斯家族的恥辱，上帝一定不會寬恕你的！現在……親愛的，要麼接受放逐，發誓永遠不再踏入歌珊，要麼拿起你的劍，讓我們來決一勝負。我以聖母的名義起誓……”
以撒，我的愛人、我的手足與靈魂，你可知道你引以為傲的家族是多麼的齷齪不堪？我瘋了？！我瘋了麼？或許我是瘋了，可瘋了的人豈止是我一個？！自從那個魔盒在百年前被打開後，這個腐朽的家族裏又有幾個人逃過了魔女的詛咒呢？
現在，你也要拿起法杖，如同貝拉維斯的曆任家主一樣抹清汙點嗎？
離開，或者死亡？
這可是你給予我的最後仁慈？
……
“呯！”
是誰開了槍？
是誰倒下了？
我看著微笑的他和哭泣的她，
隻覺得，
這個雨夜，
冷得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