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漠北一役(1 / 3)

錦衣低著頭,隻是靜靜地寫著。瀲綃也沒再追問,同樣安靜地等著。

許久之後,錦衣才說道:“當日皇極殿上,原丞相的話太過惹人疑竇了。雖然,父皇若知道了怕是不悅,但既然與我有些關聯,總不能放著不理了。若是哪一天反受其害,可就後悔莫及了。”

“所以你去查了?”瀲綃隨意地接了句。

“恩。”錦衣應了聲,卻是沒再說下去,沉默片刻,轉頭看著瀲綃,問道,“可是,姐姐為何認為錦兒會知道那所謂的真相?姐姐,錦兒還隻有九歲,即使有心要查,未必能查出什麼來的。”

瀲綃怔了下,那雙幽藍清澈的眼眸裏,透著逼人的光芒。下意識地,她避開了他的目光。

若是以前,也許她未必會那麼想,可經過了瓊月莊一事,她幾乎是已經篤定了。

可這要她如何解釋。

但錦衣倒也沒為難她,而且,似乎沒察覺到瀲綃的回避,甚至好像自己沒問過那樣的問題一般,隻是若無其事地接著說道:“當年漠北一役,我確實知道的比別人多些。”語氣裏透著些許的淡漠。

此時的瀲綃,卻是禁不住心一顫。

也許,她該將所有坦言的。

“這事,說來話長,當年,太祖皇帝也曾說過的,這慕氏王朝的江山,有一半是鏡元帥與戰鳳公主打下來的。他們三位,雖然我未曾見過,但想來,也該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吧。可正因為他們的光芒太過耀眼,當時的先帝,與他們相比,實在是渺若微芒。”錦衣如此毫不避諱的語氣,讓瀲綃禁不住輕輕一皺眉,但並沒有說什麼。

“太祖皇帝在位若能更久一些,倒也不會有後來的那麼多事了。先帝即位時,正值年少氣盛,初時,與鏡元帥和戰鳳公主摩擦不斷。後來,還是他們兩位退讓了。上書請命,離開王都鎮守邊關。那個時候,先帝很爽快地應了下來,但同時也提出了將他們的獨子留在宮中的要求。”說到這時,錦衣的目光稍稍地一沉。

“人質嗎……”瀲綃輕歎了聲。

“隻可惜,鏡元帥和戰鳳公主在朝中的人望實在太高了,先帝如何也放心不下。當年的漠北一役,實際上是一箭雙雕之計,一切,都是先帝與原丞相謀劃的。”

聽到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瀲綃並沒有太過吃驚。隻是這所謂的雙雕,另一雕又是指什麼人?

“先帝的目標並不僅僅在於鏡元帥,另一個目標是一支十分神秘的異族。關於那支異族,就得從戰鳳公主的出身說起了。她的父親是中原人氏,母親卻是那異族的公主,那一雙藍眸,便是由此繼承而來。”

錦衣說得輕描淡寫,瀲綃卻是一怔。

對於錦衣的藍眸,瀲綃早已經猜測過多半是異族血緣,這點並不意外。可是,她是知道的,錦衣並不是藍鳶的孩子,那又是從何繼承這藍眸的呢?

“當年,太祖皇帝征戰南北時,因為戰鳳公主的關係,得過那一族人頗多援助。據說,那些人武功自成一脈,極擅暗殺之術,夜探大軍也可以如入無人之境。不過,他們似乎不願意交往太深入,多半是不露麵的,有什麼事,也是由戰鳳公主代為傳達。也因此,鏡元帥是不認識他們的。”

說到這,錦衣突然地一頓,嘴角微微一動,略有些嘲諷地一笑。

而瀲綃也已經大概猜到了,禁不住目光一黯,輕歎了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錦衣接著說道:“先帝想要做的是削弱他們兩人的力量,若有可能,自然不會放過那一族人。恐怕,那一族人當初也是因此才不太願意來往頻繁的。其實,王朝初建,天下局勢漸漸安定時,那一族人便退出了這些紛爭。但為防萬一,太祖皇帝將他們的隱居之地,那座隱在山中的漠北孤城,畫成了地圖,留了下來。而在明麵上,也答應了他們的要求,此地方圓百裏之內,王朝軍隊絕不踏入。太祖皇帝雖不是心胸狹隘之人,但他一生鏖戰,打下這萬裏江山,哪裏容得這小小異族如此高傲,竟是想畫地為城。所以,雖然不至於為此對他們下手,但那所謂的承諾,又怎麼可能真的告知旁人,甚至於全軍公開。難道,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他這江山,不是靠金戈鐵馬、沙場鏖戰得來的,而是得益於暗殺之類的行徑嗎?怎麼可能!”錦衣又是嘲諷地一笑。

“那地圖,太祖皇帝留給了先帝?”瀲綃輕聲問了句。

“是。”錦衣亦是輕應了聲,帶了一些無奈。

瀲綃幾乎已經可以猜到接下來的事情了:“然後,那一場異族作亂中,那一族人被當作了所謂的餘孽被鏡元帥帶兵圍剿。鏡元帥根本不認識他們,而那些人,隱世已久,少了一些人情世故,若再自恃勝高,再加上因為當初太祖皇帝的承諾,他們見到王朝軍隊時已經生了怒意,隻要在當時鏡元帥帶的兵裏安插個人,從中挑撥一下,或者先下手攻擊,便能輕易挑起雙方的對戰。”

錦衣也跟著說道:“那是一場兩敗俱傷,幾乎是同歸於盡的戰鬥。等到戰鳳公主趕到時,一切已經晚了。對她來說,兩邊都是親人。所以,於她的打擊是最大的。可是,即使已經猜到設計這一切的人是誰,她也不能報仇。那個人,是她最敬佩的哥哥的兒子,是這個國家的皇帝,不論於公於私,她都不能報仇。更何況,她根本承受不起代價,報仇的結果,是賠上整個鏡家,甚至有可能連累這些年跟隨他們夫妻征戰沙場的那些兄弟。所以她什麼也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