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隻是一挑眉,並沒有分辨什麼。
收了劍,走回來時,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聲輕笑,道:“姐姐,那密室的門,我打開了!”
“什麼時候?”瀲綃隻是下意識地跟了句。
卻不料,錦衣沒來由地一怔,隨即輕描淡寫地答道:“昨晚啊,好不容易解開的。我得去睡會了!”
“真是的!”瀲綃微微嗔怒地瞥了他一眼。
錦衣隻是嘿嘿一笑,把劍往瀲綃懷裏一丟,便朝屋裏麵走去了。
下一刻,瀲綃忽然地收斂了所有神色,目光沉沉一黯。
隻是,她沒有注意到,本已經往裏走的錦衣回過頭來看過她一眼,眉頭一皺,輕輕地垂下了眼瞼,藏進了眼底那淺淺的傷色。
..
從早晨起,瀲綃就在藥房裏進進出出,但是,路過臥室的時候會忍不住看一眼。
門關著,錦衣說他去睡會,不過一直沒有聲息,該是真的累了。
到了中午的時候,仍沒見錦衣出來。瀲綃本是想等他起來了再吃飯也一樣,但猶豫了下,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可是,門一開,卻見錦衣隻是愣愣地坐在床邊,衣衫整齊。
“錦兒?”瀲綃禁不住疑惑地喚了聲。
“啊!”錦衣似乎也沒料到瀲綃會突然進來,“我剛起來!”
瀲綃卻是忍不住笑了下,道:“你當我幾歲啊?”哪裏是剛起來,分明就沒有睡過嘛!
錦衣也覺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牽強,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起身脫了外衣,便往床上一躺,一邊嘴裏說道:“睡了睡了。”
瀲綃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有些無奈地問道:“你不會是就那樣坐了一上午吧?”
錦衣沒有出聲,算是默認了。
瀲綃禁不住一歎,隨後卻突然說道:“昨晚沒睡好,我也有些累,想睡會。”
她話說完,錦衣倒是很自覺地讓出了半邊床鋪。
窩進被子裏,瀲綃倒是真的忽然覺得有些困了。
這時,錦衣卻忽然伸手摟住她的腰,頭輕輕靠過來。
這在以前,也許算是十分平常的舉動,此刻,瀲綃卻是不自覺地僵了下,但隨即便放鬆了下來。正如錦衣所說,錦兒還是錦兒,沒有變的。
可是,即便隻是一瞬間的僵了下,錦衣仍是察覺了。
他俯在她耳邊,輕喃地喚了聲:“姐姐。”沉默了下,才接著道,“昨天晚上,一直睡不著。所以就幹脆去研究那密室的門了,想轉移注意力。可是,偏偏才一個時辰就解開了。然後,又開始煩惱起來。從昨天開始,我就一直在想,要怎麼樣才能讓姐姐將昨天的事忘記掉,可同時卻又不甘心,想要讓姐姐知道我的心思,但又不願姐姐為此煩心。思來想去,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讓瀲綃又是輕輕一歎,道:“然後,一晚上沒睡,又發了一上午的呆?”
錦衣沒有應聲,隻是手臂漸漸收緊,聲音有些暗沉沉地,說道:“其實,我曾想過,若是就此放棄,也許對大家來說,都會輕鬆一些。可是……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就這樣放棄!一想到要放棄,真的會很難受很難受,真的很難受。”
錦衣此時本就與瀲綃靠得很近,頭枕在她的頸項間,說話時,溫熱地氣息徐徐地拂過耳際,這樣有些曖mei的親昵,像是迷人入幻的草藥,能惑了心神。再加上錦衣那透著黯色的語氣,瀲綃哪裏硬得起半分心腸來。
耳邊的輕吻,輕柔得似乎是那春天裏最和煦的微風,就那樣拂進了心裏,久久不散。
瀲綃沒有避開,或者該說避不開。整顆心軟了下來,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更沒辦法推開他。最後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可這一歎,卻令錦衣身體一僵,鬆開了摟在她腰間的手,漸漸遠離。
瀲綃忽然覺得有些冷。
事實上,她知道錦衣誤會了她那一歎的意思。
沉默了會,她才緩緩開口,問道:“錦兒,你就那樣篤定了我不可能動心嗎?”她看著他長大,比任何人都了解他,更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好。
很明顯,她這話讓錦衣一下愣住了。
然後他突然地翻身而起,半撐著手臂,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急急地問道:“什麼意思?”目光裏,是那樣灼灼耀眼的輝芒。
瀲綃反而是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隻是這樣一句,竟能讓他歡悅至此,心禁不住一顫。
讓心漸漸靜下來後,她才輕聲說道:“這於你而言,也許是經年曆久漸漸埋下的心思。可對我來說太突然了。除了用理智告訴自己這是不可以的,根本來不及去細細思量。你完全把我給弄懵了。你說你不要深思熟慮之後的成全,但你又怎知深思熟慮之後的,就一定是成全呢?更何況,情之一字,不是簡單的是與否。錦兒,你將感情看得太過純粹了,過剛易折的道理你應該明白的。”
錦衣許久沒有出聲,隻是怔怔地看著她。最後俯下身,輕輕地抱著瀲綃,低聲埋怨了句:“說得好象比我大了多少歲似的,分明一樣大的嘛!”
瀲綃隻是彎了彎嘴角,柔柔地一笑。
雖是略帶賭氣的話,卻可以感覺到他心神已經放鬆了下來,然後,漸漸地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