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各自前路(1 / 3)

那樣笑著的藍鳶是十分陌生的,可也隻是片刻之間,神色轉為淡然。

之前那一笑,恍若浮雲,似乎隻是幻覺而已。

然後,她又接著說道:“可是,在我毒發的時候,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給我服了解藥。但我並沒有咽下去,隻是含在嘴裏,在他沒有發覺的時候吐掉了。他自始至終都以為我一點也不知道,而我那時候也已經鐵了心不要孩子了。想恨他,卻又恨不起來。因為從認識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選擇嫁給他的時候,也知道必定會遇到類似的事情。”藍鳶似乎漸漸平靜下來,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溫柔而堅定,“既然做了這樣的選擇,那我就必須麵對所有好與壞的結局。這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人無尤。”

一直靜靜聽著的瀲綃也淺淺地笑了。

這樣的藍鳶才是那個她一直敬佩著的母後。

瀲綃也接著說道:“但是,那毒,一旦發作起來,即使服了解藥也是不可能完全清除的。所以,後來我們出生時,我的身上帶著毒素。所以,父皇對我特別的寵愛,除了因為我跟母後很像以外,也因為對當年那件事的愧疚。”

“他那麼寵你,還因為你從不恃寵而驕,無論什麼樣的場合,都懂禮數知進退。”藍鳶的話裏透著讚賞的意味,隱隱的驕傲。

“這都是像母後啊。”瀲綃輕笑著回了句。

可是錦衣卻無心聽她們的閑聊,之前的話裏,還有很重要的一個疑點。

“但是,母後非常清楚,解藥並沒有吃下去,不是嗎?”錦衣的語氣略有些咄咄逼人。

藍鳶倒隻是平靜地笑笑,回道:“是的,我很清楚。所以,我也很清楚,那兩個孩子應該都死了的。阿綃雖然活了下來,但身上卻帶了毒。而我也確實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我更加清楚,錦衣你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一時間,三人皆是靜默無語。

隻是,這樣的答案卻算不得太意外,瀲綃與錦衣都是早已有心理準備的。

過了很久,瀲綃才開口道:“那母後是否知道錦衣的身世呢?”

藍鳶搖了搖頭,道:“替換嬰兒的事,我並不知情。但也隻有我自己知道當時那解藥並沒有吃下去,所以,她們都以為我一直以來什麼也不知道。”藍鳶說的她們,自然就是溫琅和茹嬤嬤了。不過她既然沒提,瀲綃也不打算說破了。

“其實,何必追尋這些舊事呢?有些事,讓它徹底地掩埋起來,對誰都好。”說完,藍鳶輕輕地歎了下。

“同感……”錦衣緩緩地應了聲,又道,“那既然如此,你今天又為什麼將這些舊事告訴我們呢?你又想要什麼?”

瀲綃輕輕地擰起了雙眉。錦衣對藍鳶的態度,讓她實在有些無奈。

藍鳶隻是靜靜地一笑,才道:“我確實有所求而來。”她將目光轉向瀲綃,說道,“我希望你們能讓容則離開。”

“離開?”瀲綃有些疑惑地反問了聲,但隨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藍鳶接著又看了看錦衣的手臂,說道:“事實上,這於你們而言,也是剛好可以解了這麻煩。”

瀲綃知道她指的是錦衣手臂上的傷。

“交易不成立。”這時,錦衣卻沉著聲拒絕了。

藍鳶看了看他,卻沒有說什麼,隻是又朝瀲綃看了眼。

錦衣又說道:“手臂上的傷,多的是辦法掩飾過去。但容則對我們來說,卻是一枚份量很大的棋子,哪是你說放就放的。”

“好,我答應你。”瀲綃卻是突然出聲應了下來。

錦衣禁不住有些惱怒地瞪著她,瀲綃隻是安撫著朝他笑了笑。

他別過頭去,不再看她,明顯不太高興的樣子。

藍鳶隻是笑笑,並沒有說什麼,朝瀲綃輕輕一頷首,便起身離開了。

她出去之後,瀲綃才伸手拉了拉錦衣,示意他在床邊坐下。

麵色依舊不太好看,但錦衣還是坐了下來。

“別生氣了。”瀲綃軟著聲說道。

錦衣向來對這樣的瀲綃沒轍,卻仍是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瀲綃笑了笑,才道:“錦兒,別這樣對母後,她也有她難言的苦。”

“可是,是她害得姐姐差點就死掉的。”錦衣對藍鳶的態度變化,症結也就在此了。

但對此,瀲綃卻是有些無奈。這要她這麼說呢,事實上,若不是當初毒並沒有解,那個嬰兒也確實死了,她根本不可能成為慕瀲綃的。可這些太過匪夷所思的話,要她怎麼告訴錦衣啊。

最後,隻是無奈地一歎。

“其實,父皇和母後都活得太累了。他們都有太多想要守護的東西。可是,世事不可能盡如人意,總有難以兩全的時候。母後說她永遠不可能成為父皇心裏的第一,可是,真的是這樣的嗎?也許,江山對父皇來說確實是極重要的,可是,在他心裏,母後應該是有著同樣重要的位置。不然,以父皇的性子,不可能下了毒又想解毒,那樣猶豫不決,更不可能將選擇的機會交給所謂的機緣。一直以來,他都在江山與母後之間尋找著平衡點。母後也一樣,鏡家對父皇來說,是一個威脅。可對母後,那是她的家,她絕不希望父皇對她的家動手的。所以,她也在尋找著兩全的辦法。”

“那又如何!”錦衣卻是冷冷地駁斥了句,道,“那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對我來說,沒有什麼兩難,更不需要什麼兩全。姐姐就是我最重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