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信……舊事?我……我……和尚心動了,心動了……”智光喃喃自語,額頭已然大汗淋漓,神色痛苦不已。
徐長老大吃一驚,急道:“智光大師,莫要受了這惡人的挑撥!他是要阻我等揭露喬峰的身世,圖謀不軌!”
智光聞言渾身一震,隨後長舒口氣道:“阿彌陀佛,慕容居士深通佛法,並非惡人。”智光深深向慕容龍作了個揖,說道:“多謝慕容居士點化,老衲慚愧,慚愧!”
“智光大師,你這是為何?”單正急道。
智光麵露大徹大悟之相,笑道:“老衲已然看破紅塵,不問江湖之事久矣。今日前來聆聽慕容居士教誨,已是不虛此行。宋人如何,遼人如何,百年之後,又不過一撮黃土,何必執念?”
慕容龍心中暗笑,麵上卻是一片虔誠道:“智光大師心胸豁達,德行高深,晚輩佩服,佩服。”
“嗬嗬,老衲去也!”智光一聲長笑,徐徐遠去。
徐長老瞧著智光遠去,心頭怒火中燒,大喝道:“慕容龍,今日你是打定要包庇喬峰,與我丐幫做對?”
慕容龍笑道:“正所謂天下人管天下事,汝等說此事關乎中原武林氣數,我又如何管不得?再說,此事尚未水落石出,又何來包庇之說?”
單正一臉正色的說道:“好,慕容龍,算你巧舌如簧,能說走智光大師。但我鐵麵判官單正,卻不是你三言兩語能打發得走的!”
“是麼?”慕容龍折扇輕搖,笑道,“請單老爺子有話直說。”
單正冷哼一聲,轉頭向徐長老使了個眼色。
徐長老會意,便拿出書信,說道:“此乃當年帶頭大哥寫給前任汪副幫主的書信。拆信之時,單老爺子正好在我家做客,此事他可作證。”
單正點點頭道:“不錯,拆信之時,火漆尚是完好。信中字跡,在下亦是認得,絕不會有假。”
徐長老將書信遞給喬峰,說道:“喬峰,你看好了,這信上寫的一清二楚!”
喬峰接過信來,隻見那信尾的署名已然被撕去,心中不免有些鬱悶,隻見信上寫到:“劍髯吾兄:數夕長談,吾兄傳位之意始終不改。然餘連日詳思,仍期期以為不可。喬君才藝超卓,立功甚偉,為人肝膽血性,不僅為貴幫中矯矯不群之人物,即遍視神州武林同道,亦鮮有能及。以此才具而繼承吾兄之位,他日丐幫聲威愈張,自意料中事耳……此子非我族類,其父其母,死於我二人之手。他日此子不知其出身來曆則已,否則不但丐幫將滅於其手,中原武林亦將遭逢莫大浩劫。當世才略武功能及此子者,實寥寥也。貴幫幫內大事,原非外人所能置喙,唯爾我交情非同尋常,此事複牽連過巨,祈三思之。”
喬峰心亂如麻,又見另一張信箋上寫道:“字諭丐幫馬副幫主、傳功長老、執法長老、暨諸長老:喬峰若有親遼叛漢、助契丹而壓大宋之舉者,全幫即行合力擊殺,不得有誤。下毒行刺,均無不可,下手者有功無罪。汪劍通親筆。”
下麵注的日子是“大宋元豐六年五月初七日”。喬峰記得分明,那正是自己接任丐幫幫主之日。
喬峰認得清清楚楚,這幾行字確是恩師汪劍通的親筆,這麼一來,於自己的身世哪裏更有什麼懷疑,但想恩師一直待己有如慈父,教誨固嚴,愛己亦切,哪知道便在自己接任丐幫幫主之日,卻暗中寫下了這通遺令。他心中一陣酸痛,眼淚便奪眶而出,淚水一點點的滴在汪幫主那張手諭之上。
慕容龍卻早算到有這一幕,走到喬峰身旁,輕輕拍了拍喬峰的肩膀,說道:“大哥,莫要輕信謠言,不可隻因兩張信箋而草率行事!”
喬峰悲憤道:“先前那封信,我不識得。但這封汪副幫主的信箋,字跡我卻認得,絕不會有假。”
慕容龍一把奪過兩封信,仰天大笑一聲,伸手一捏,竟把信震得粉碎,信手一揚,但見千片碎紙陡然散開,霎時間東飄西揚,再無可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