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平淡而溫馨，她每天在醫院裏陪著杜楓，給她做各種滋補的食物，陪著她說話解悶兒。母女倆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題，比如照著鏡子尋找兩人相似的痕跡，比如不經意間發現彼此同樣的習慣和愛好，比如聽葉姿說起自己童年時候的趣事，都足夠她們笑上一整天。
或許是因為有了女兒的陪伴，杜楓整個人都開朗了許多，傷勢也好得特別快，受傷後剛滿一個月，她就堅持要出院回家。
坐在輪椅上，葉姿在後麵推著杜楓，元野提著箱子，回到了闊別的小院。
院落裏依舊老樣子，幾片金黃色的葉子落在地磚上，給小院平添了幾分深秋的氣息。
保姆小宋早已把房間打掃好了，快步迎接了出來：“夫人，小姐，你們回來啦！”
她叫得順溜無比，葉姿卻覺得一陣別扭。
小姐？聽到這個稱呼，她下意識地就有種麻雀變鳳凰的感覺。
算了，就算插上滿身彩色羽毛，她骨子裏還是一隻麻雀。
“宋……宋姐，那個，你還是叫我名字吧，叫我小葉也行。”她摸了摸耳朵，一臉的不自然。
“那怎麼行？小姐就是小姐，可不能亂了規矩！”白白胖胖的小宋一口拒絕，笑得那叫一個喜慶。
估摸著，她還在記著第一次見麵，差點兒把葉姿拒之門外的事，所以尋找各種機會彌補自己給葉姿留下的壞印象。
葉姿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小姐就小姐，不是大姐就行。
進了門，葉衡正在五鬥櫃旁站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聽到她們進屋，他才回過神，笑著衝杜楓揚了揚手中的東西：“你看，這東西可以掛出來了吧？”
那是一張老舊的照片，比現在年輕二十歲的杜楓和葉衡正笑著看著他們，他們中間是紮著羊角辮穿著紅裙子，活像個年畫娃娃般的小姑娘。
一家三口的合影照，上麵有著歲月塵封的痕跡，很顯然已經在櫃子裏藏了很多年。
想必自從葉姿失蹤以後，這張照片就被鎖進了櫃子裏，直到現在才被葉衡找出來。
最近杜楓的臉上總是帶著笑意，看到那張曾經令自己傷心不已的照片，也沒有任何的難過，反而笑得更加開心。
“當然要掛出來。”她把輪椅轉了個方向，指著客廳一處最顯眼的地方，“我看，就掛在那兒吧！”
“好嘞！”葉衡興致勃勃，竟然親自去找錘子和釘子，“你先別走啊，等會兒幫我看著。”
一家團聚的喜氣，卻被某個男人打斷。
“杜阿姨，我想替葉姿跟你請個假。”元野十分紳士地接過杜楓的披肩，交給一旁的小宋，眼睛裏笑眯眯地。
隻有葉姿才能從他眼底裏，看出那一抹狡黠的意味。
她什麼時候要請假了，要請假也不用他請啊！
杜楓略帶好笑地看了看二人，微笑著問道：“請什麼假啊？”
元野故意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攤開雙手：“她都陪您一個月了，也該陪我了吧？”
說著就彎下腰，俊臉帶著誠懇期待的表情看著杜楓，那模樣活脫脫一個爭寵的孩子：“杜阿姨，我隻要跟您借一天，一天就夠了，行嗎？”
難得見到嚴肅冷酷的元野居然會露出一副孩子相，杜楓不由自主地被逗笑了。
“好。”一邊說著，她還不忘打趣地看了葉姿一眼，“倒是我老糊塗了，總霸著你女朋友……”
“媽！”葉姿終於聽不下去了，小臉漲得通紅，“您看您說的都是什麼話啊！”
看著笑得意味深長的老媽，她滿肚子氣就衝元野去了：“還有你，沒事兒請什麼假啊？你問過我意見嗎？誰樂意陪你，我要陪我媽！”
她小臉氣得鼓鼓的，紅撲撲地像個大蘋果，杜楓強忍住唇邊的笑意，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別口是心非了，我又不是真老糊塗了，哪能做棒打鴛鴦的事！”
老媽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葉姿又羞又氣，偏偏還沒法發火。
狠狠地瞪了一邊笑得陰謀得逞的元野，她磨牙霍霍：“都怪你，把我媽都帶壞了！”
杜楓本來是個多正經的老太太，居然也被元野傳染上蛇精病了，逗她不要錢是不是？
元野微微一笑，趁人不注意，飛快地衝她眨了眨眼睛，俊臉上帶著掩不住的得意笑容。
“杜阿姨，那咱們可說定了啊，明天一早我就來接她。”
看著杜楓微笑著點頭應允，葉姿覺得自己就像個被包辦了婚姻的小媳婦，根本沒人問她意見。
這還是她親媽嗎？
十一月的深秋，山上到處都是漫山遍野的紅葉，仿佛一團又一團的火，燃燒了大半片天空。
葉姿瞅著那萬點紅中一抹綠，鬱悶地揉了揉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