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沉細細的說了白天林素遐的事,何蘇釋皺著眉頭道:“這樣一個人明顯是惹禍的,大嬸嬸也不是笨的,怎麼還會帶回來?”
蘇沉搖搖頭表示不明,又道:“不會那麼樣子吧?我覺得那個女孩子雖然做事情小心謹慎了點,究竟可憐,也沒惹事,怎麼會惹出禍來?”
蘇釋認真起來:“你也曉得說京中大亂,我已聽人說抄了好幾戶人家,都是黨鬥裏被拋出來做替罪羊或是不知曉道理,做出頭鳥的,被抄了的人家子女男的流放,女的入官妓,是本朝定律,大嬸嬸收了她沒事還好,如果被參上一本,哪裏是好說話的?”他歎口氣,“我原想著京都中雖是大鬥,究竟也不會太亂才是,誰知道居然都蔓延到我們這邊了,搞得這麼大,怎麼收場就是個問題了。”
蘇沉也同歎了口氣,“你說,會不會是宋徽宗在給他兒子收拾場麵,然後等太子上台的時候在朝的都是些被肅清過的人,可能新皇會輕鬆很多。”隻是這樣大張旗鼓的靠著黨爭收拾人,看來時局又得混亂好久,究竟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實在難以述說。
何蘇釋冷笑:“給新皇鋪路?殺了我都不信!宋徽宗才五十有餘,滿肚子的東西想做,況且他哪裏會是肯給下一代鋪路的人,朝中鬥到現在都是太子劉國丈兩黨在拚,宋徽宗一句話也沒發過,他怎麼會是給自己兒子鋪路,想是給自己鋪路吧!”
他見蘇沉愛管不愛管的樣子,笑道:“我卻忘了,你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罷罷罷,我自家去想算了。”
宋徽宗離我十萬八千裏,就算是即將要去京都,我自混我的貴族小姐圈,隻要不連累到家中我管你官場上鬥得怎樣。蘇沉自我安慰到,雖然她自是明白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道理,如果朝中局勢混亂,斷然沒有誰能討得了好的,不過,確實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能做什麼啊。
這便是自身命運完全無法掌握的迷茫和痛苦困惑感了罷。不論是上至性命,下至婚姻,乃至於吃的用的,統統都是靠著家族,如果家族一有風吹草動,不同於能靠自己吃飯的丫頭仆役,總還有機會再來過的男嗣,這個時代的女子便是首當其衝的受害之人。在家做女兒的時候一切都是依靠家中,出嫁之後,所有的命運又是連著夫家,總是沒有可以自我掌控的時候。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可是處在深閨大院中的自己,又去哪裏弄經濟基礎來著?
以往看穿越,書中的女子想開店就開店;想存錢,自然有許多戀上她的人送上來;想婚姻自主,沒關係,總會有兩情相悅又地位相當的;就算是想要個可信可靠又有能力的下人貼身,也總能在路上救起某個家道中落或者雖然出身貧苦但是十分有天資之人,可是輪到自己,怎麼就慘到這種程度……
何蘇釋眼瞅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笑道:“怎麼了?想些什麼?我亂成這樣都不擔心了,你卻好像擔了多大幹係的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