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輪新月懸掛在天空,大地朦朦朧朧的。
東廂房裏,桌子上的小油燈散發出淡淡的光。李畫敏坐在桌子旁邊,趙世宇坐在李畫敏的對麵,相隔一桌子的兩人,經曆了與羅家激烈的爭鬥之後,兩人都覺得有必要跟對方談一談。
趙世宇對傍晚發生的事,深表歉意:“敏敏,剛才的事讓你受驚了。在這種危險的時候,你能夠鼓足勇氣和我一同麵對,我很高興。”這是趙世宇的心裏話,事發之前他沒有想到,平日跟自己疏離的媳婦,關鍵時刻與自己同心維護趙家,這讓他分外高興。
李畫敏不認為傍晚時發生的事值得高興,她迫切需要了解一些情況,她不希望如果再有人衝到趙家找茬時,自己懵懵懂懂的。李畫敏盡可能委婉地問:“羅家人口口聲聲說,那兩畝地是他們家的。爭吵了半天,我至今都不明白,他們要爭奪的兩畝地在哪裏?我們家的地,他們憑什麼說是裕叔開墾的?”
這些問題,也正是趙世宇要告訴李畫敏的,他歎氣說:“羅家人要爭奪的兩畝地,就是羅家曬場下的那桑園。為這兩畝桑園,幾年前就開始有爭執了,隻不過沒有今天傍晚這樣激烈。那兩畝桑園,確實是母親開墾的,我還記起開墾這兩畝地的情景。那時天氣炎熱,母親汗流滿麵地翻地,我躲在旁邊用樹枝搭成的小棚子裏。裕叔有時來,他並沒有做鏟草、翻地等工作,隻是坐在小棚子裏跟我玩耍。為開墾這些田地,母親累得暈厥過去,還是裕叔救醒母親的。這兩畝地開墾之後一直是我們家種桑樹,可是羅家自從娶了大媳婦後就說,那兩畝地是他們家的。”
說起往事的辛酸,趙世宇的話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淡淡的憂傷。李畫敏睜大眼睛看這個高大的男子,同情他兒時的坎坷,感慨地說:“阿宇,我沒有想到你和母親過去是這樣的苦。都過去了,以後會好的。可是,我不明白,羅家人要是有心要搶奪我們家的田地,應該在你幼小的時候下手,為什麼要等你長大成人後,才生出這種念頭呢?”
趙世宇認為李畫敏幼稚,看不透世事變幻無常,他振作精神說:“敏敏,長樂村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凡是荒坡,誰開墾出來的就屬於誰。羅家比我們早到這山坡上居住,過去他們要是覺得需要田地,這兩畝桑園早就被他們開墾了,可他們沒有這樣做,他們隻開墾了宅基地和一個曬場。我們來到這山坡居住後,母親把山坡南麵的所有荒地都開墾了。現在這個山坡幾乎是一分為三,東麵是張家,南麵是我們家,北麵是羅家。羅家人多,有三個已到成親年紀的兒子,需要宅基地建造房屋,於是他們就把目光盯上我們家的桑園。”
媽的,羅家人真夠無賴。
李畫敏氣得心中直罵娘,月娘累死累活開墾荒地時,他們在陰涼處歇息,等兒子長大需要土地建造房子時,便理直氣壯地來搶田地。世上哪有這種便宜的事!李畫敏憤懣地說:“我們家的土地,憑什麼要讓給他們。他們要是跪下來求我們,或許可以考慮,倚仗著人多勢眾來強奪,就是不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