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是很能以他的小幽默令我寬心的。
他12歲那年,我看了一篇文章,大意是,說一位母親在兒子13歲生日時,接受了最後一吻,似乎兒子過了13歲,便不可兒女情長,往母親臉上亂啃了。我滿懷憂慮地把這篇文章念給兒子聽,兒子立即明白弦外之音,他跳起來在我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說:“將來你滿臉皺紋了我也親你!”從那時到現在又過了5年,兒子履行諾言對我照親不誤,並且理由充分:親你,對你來說是一種臉部運動,有利於保持皮膚的彈性。你放心,這種能使娘開心,又讓娘年輕的事,我何樂而不為!
兒子15歲時已是身強體健、濃眉大眼的小夥子了。不時有女孩子打電活找他,或是在他生日時送賀卡、玩具等小玩藝。我擔心他陷入早戀的泥沼,就不時給他提個醒兒,他把胸脯拍得山響:“你還信不過你兒子!”我一時高興,便趁熱打鐵進行啟發式教育:“那如果你長大了討個媳婦對你娘不好怎麼辦?”他想都不想立馬回答:“把她從8樓丟下去!”為這句話我足足得意了一個星期,直到女友怪笑著說:“嘿嘿,到時候也不知是丟媳婦還是丟你。”這才大驚失色,決定不再驕傲自滿,同時對兒子加強法製教育。前不久我赴歐洲公幹,臨行前兒子給我一紙贈言,字裏行間囑我重國格、揚國威,洋溢著愛國主義激情。末了還不忘給我一份鼓勵:歸來時更具中西合璧之美,家中“土兒”盼娘歸。我抬頭看兒子,他正“鬼鬼祟祟”地笑,當然沒有“土兒”的卑微,滿臉都是中國新一代的自豪。我帶著兒子的贈言上路,腦子裏經常浮現出他的笑臉。
早幾天廣東電視台的一個文藝晚會讓我講幾句話,是現場直播。走之前我請兒子在家中電視機前當觀眾,他答應了。回家後我一步躥進兒子的房間,問道:“怎麼樣?”“還可以。”兒子邊做功課邊答。明知這已是兒子的高評價,我還磨磨蹭蹭不肯走。兒子便回過頭仔細瞄了我一眼:“你這妝是誰化的?”“自己化的。”我無端地有些緊張,怕哪兒沒弄好。“還可以。”兒子仍然是評委的腔調。
我一受表揚馬上翹尾巴:“那是因為你娘底子好!”說完之後沒了動靜,我倒奇怪起來,(平時隻要我來一句自我表揚,兒子便反應極快地作嘔吐狀。)“怎麼啦?”我小心地捧起他的臉。
那張未脫稚氣的臉一本正經,翻了我一眼,無奈地說:“我有免疫力啦!”
我樂不可支,笑得東例西歪。兒子達到了目的,又開始做下一道數學題了。
記得有本書說過,幽默能使人寬容,幽默是文明的標誌。我想,這當然是指大幽默吧!於是告訴兒子,向大幽默進發。
兒子不緊不慢地回答:我的幽默隨年齡增長,現在是小幽默,長大了有大幽默。不信?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