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從長沙打來電話,劈頭蓋腦就是一句:“葉兒死了,死於自殺。”我突然傻了一般,好一陣才問:“那孩子呢?”“也死了,葉兒用被子把女兒捂死後,這才割了自己手腕的動脈……”話筒裏的聲音變得遙遠而不真實,但改變不了的是:葉兒確實走了!
窗外的秋風不緊不慢地吹著,南國的都市廣州依舊是綠色的。然而葉兒來不及看了,她說過要來一趟廣州,如今再也不可能來了……
葉兒我隻見過一回,在好友的辦公室裏。那是個怎樣精致、秀氣的女孩兒呀!隻可惜拄著雙拐,一看就知道是小兒麻痹後遺症。
已是下班時間了,葉兒沒有要走的意思。留下來陪著好友和我聊天。她的話不多,靜靜地聽我們說,那雙眼睛含著淺淺的笑意。好友告訴我,葉兒特別要強,又肯學東西,不久前已經拿到了電視大學的畢業文憑。見我驚奇的樣子,葉兒就不好意思地笑,白皙的臉紅了起來,不勝嬌羞似地,顯得特別可愛。
好友不停地介紹說,葉兒到哪兒都招人喜歡,在電大上課,男同學女同學全圍著她轉。學業完成了,愛情也成熟了。兩個月前結了婚,新郎是她的同班同學,解放軍連長哥哥。
葉兒瞪了好友一眼,嗔怪道:“你少說兩句也沒人把你當啞巴賣。就我這身子,沒辦法利索,跟誰誰倒黴,也不知能過多久。”話音未落眼圈先紅了,閃閃的淚光中有隱隱的憂鬱。
我們趕緊勸慰幾句就轉丁話題。葉兒便跟我打聽廣州的情況,氣候呀、風俗呀、人情呀,什麼都細細地問。她特別感興趣的是春節花市,說看過中央台的電視新聞。那花市就像春天的海,湧動著人潮花潮,美極了!要能去廣州,怎麼也得安排在大年三十。我就慫恿葉兒早日成行,和兵哥哥一塊兒去,到時候我陪他們逛廣州最大的花市。葉兒聽了,眼睛亮亮的,淚花兒全幹了。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我才發現葉兒走路確實艱難,但她執意不讓我幫忙,撐著雙拐走到路口,還笑著跟我們揮了揮手,額頭上已有細密的汗珠。
“葉兒住得遠嗎?”我問。
“遠倒不遠,就住廠裏的宿舍。隻是兵哥哥的部隊不在長沙,要一兩個星期才能回來一兩天。平時葉兒就靠自己。現在她有了3個月身孕,心裏又喜又憂。可也輕易不說,要強得不行。”聽了好友的話,我更覺得葉兒生活得不容易。她眼中那份揮之不去的憂鬱,使我不由得為她擔心。
這以後隻要跟好友通電話,我便要問葉兒的情況——葉兒成了一個漂亮而又艱難的孕婦,挺著漸漸隆起的腹部堅持上班;葉兒的話更少了,把自己的財會工作幹好了,有時會坐在桌前默默地沉思;葉兒的兵哥哥常回來看她,下班時還到辦公室來接她,這時的葉兒顯然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