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霍然轉身。
胡斌舉著酒瓶,酒水順著嘴角邊的胡須慢慢聚集到一起,彙成一個個大大的酒滴,又從胡須上滴落到地上。
胡斌看著方言:“你……你是誰?”
方言緊緊盯著胡斌:“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是誰!”
“我……我是誰?我是……”胡斌張著嘴,看著方言。
“你是胡斌,胡老大!福洋號的船老大!”方言對著胡斌大聲喊著。
“老大?福……洋?”胡斌茫然的看著麵前,努力思索著什麼。
“言哥,他不行了,廢了!你看他連自己都不認識了。”田小壯回到陽光裏明顯膽子大了起來。
方言低下頭,把腳邊的一塊小石頭一腳踢了起來,石子被方言踢到院牆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接著咕嚕嚕沿著院牆滾動起來,一直滾到門邊。方言十分遺憾,一個傳奇人物就這麼被毀了,真是讓人扼腕。
方言轉身出了門,悟能和田小壯跟著方言,身後又傳來胡斌猛灌酒水的聲音!
回到港口,金家商行的掌櫃已經過來了,皇家禮炮本來今年收了北方的山貨就是要到清遠城交貨,可是金家掌櫃上得船來,看見比賬本少了將近三分之一的貨物,一時愣在甲板上不知所措,往年一直押船的胡總管也沒有蹤影,陪著自己的全是一群陌生人,金家掌櫃問了幾句也沒人回答他,弄的掌櫃的都以為是胡總管卷著財物跑路了。
總算等到方言回了船,掌櫃的這才算找到管事的,方言很簡短的告訴他今年皇家禮炮有些事情發生,可是事情已經解決,掌櫃隻需要把皇家禮炮到了清遠城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東港就好,剩下的就是把貨物清點完畢就可以了。
掌櫃將信將疑的派了手下人清點貨物去了,方言也沒心思搭理金家掌櫃,自己坐到船頭,思索著如何走好下一步。
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方言這才發現在異世想混的開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混來混去混成一個被通緝的欽犯!真是太有藝術性了。
看著人群像螞蟻一般忙忙碌碌的搬運著貨物,方言感歎命運無常,就在方言感慨的時候,身邊逡巡著不願意離去的田小壯咦的一聲,方言順著田小壯的目光看去,卻是胡老大手裏捏著一個酒瓶子跌跌撞撞的走到了碼頭之上。搬運貨物的人群看見迎麵走過來的胡老大,如避蛇蠍,紛紛繞開胡老大,胡老大茫然不知,隻是四下裏尋找著什麼。
“去把他弄上來。”
小六子連忙叫了兩個人走下踏板,很快一邊一個夾著胡老大爬上皇家禮炮。
方言饒有興致的看著胡老大,胡老大也定定的看著方言。
“怎麼,想起你自己是誰了?”方言笑著。
“我……福洋……出事了,死了人!”胡老大看著方言。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我們要向前看。”方言很是同情,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給了自己麵前的男人如此大的刺激,需要喝如此多的酒精才能麻醉自己。
“他們飛,像鳥一樣,在我的頭頂飛……”胡老大喃喃說著。
“我想知道的是,你到底還想不想重新開始航行!”方言打斷了胡老大的話。
“航行,大海……”胡老大的目光慢慢彙聚起來。
“對,開著船,鼓著風帆,向著未知的海洋深處航行……你有沒有興趣?”
胡老大突然一屁股坐在皇家禮炮號的甲板上嚎啕大哭,田小壯想過去勸慰一下胡老大,方言製止了他,一個男人心裏有太多的事情,能哭出來才真正能宣泄。
胡老大旁若無人的坐在皇家禮炮號上哭了個稀裏嘩啦,惹得搬運貨物的力巴紛紛看過來,方言靜靜的站在胡斌麵前,看著胡斌哭泣。
哭著哭著胡斌猛的止住哭聲,抬起頭來:“我跟你去,我要死也要死在那裏!”
方言點點頭,上前扶起胡斌:“好,隻要你重新有了勇氣,我們一起去!”
搬完了貨物,移交了船隻,方言準備離開清遠城,看著比皇家禮炮小了一大圈的黑鯊幫的船,方言搖搖頭,這樣的船想要遠洋航行還真是讓人不放心,看著呆呆坐在一旁的胡斌,突然想起胡斌的福洋號:“胡老大,你的船呢?”
“我的船?他們說我的船不祥,不讓我停在港口。”胡斌低下了頭。
“停在哪兒了?也許還能用也說不定,走,我們去看看。”
方言指揮著船員把小船靠近梘橋,拍著田小壯的背,連哄帶勸的把小壯趕上了岸,這才調轉船頭駛向港口外,留下田小壯在碼頭上哭天抹淚。
小船很快出了港口,順著胡斌指點的方向沿著海岸線開去,最後到了一個小海灣,福洋號正靜靜停在海灣裏。